軍剿滅了秦王李慎的叛王軍後,自詡太平軍四代主帥的伍衡便下令全軍再不許提這個名字,甚至於,隱隱將劉晴定義為為了榮華富貴而投靠大周朝廷的叛徒。
對於伍衡的這道命令,枯羊不是不能理解,畢竟無論是在劉倩掌權還是她女兒劉晴掌權的期間。身為副帥的伍衡一直被主帥梁丘皓所死死壓制,長年累月的積怨,使得伍衡對劉倩母女二人充滿了憤恨。而前些日子,自從那位'南唐皇室十三殿下劉言'被伍衡接回來後,枯羊當時就意識到,伍衡已經捨棄了劉晴。
'開國功勳……麼?'
輕輕搖晃著酒盞,一雙機靈而又顯得睿智的眼眸凝視著杯酒的酒水,枯羊在心下暗暗搖頭。
伍衡的野心,枯羊心中是清楚的。雖說前者或許還不至於到假借復辟南唐的名義而方便自己、妄圖成為南唐皇帝的地步,但是,天知道伍衡心中究竟是否想過這件事?
畢竟誰都清楚,儘管劉姬、即劉晴乃南唐皇室後裔,但是按照規矩,女兒身的劉晴是無法繼承南唐皇帝這個位置的,換而言之,她所選擇的夫君。將會成為南唐國君。當然了,前提是南唐順利復辟。
甚至於。枯羊曾經亦與關係不錯的衛縐在私下議論,臆測伍衡之所以與梁丘皓鬧翻,是否是因為劉晴此前一直將一顆芳心繫在梁丘皓身上,讓伍衡心中感覺極其的不平衡,因此索性一咬牙捨棄了劉晴,將其推入火坑。另闢爐灶。
這個猜測,不是沒有理由的,畢竟伍衡也是一位野心極大的梟雄,至少在枯羊看來,此人要遠比三代主帥梁丘皓更難對付。
而至於那位南唐皇室十三殿下劉言。在枯羊看來,天知道此人這個駭人的身份究竟是真是假?就算是屬實,伍衡是否是真心實意支援此人復辟皇室,但是單純將劉言當成是傀儡,這一切都難以判斷。至少就目前而言,伍衡絲毫沒有要放權的意思。
“大帥?大帥?”
就在枯羊端詳著杯中的酒水時,一陣輕喚打斷了他的思緒。
“唔?”枯羊抬頭望向出言的部將王建,帶著幾聲歉意,輕聲笑道,“抱歉,我有些走神了,或許是有些醉了吧……你方才說什麼?”
那位名為王建的太平軍年輕將領釋然一笑,說道,“是末將問地唐突了……方才與諸弟兄議論那周軍主帥謝安,見大帥神色鎮定、從容自若,末將以為大帥知曉那謝安底細,是故斗膽貿然詢問一二……大帥莫怪。”
也難怪,歸根到底,在這個資訊傳遞並不怎麼方便的時代,儘管謝安在冀京紅地發紫,堪稱朝中最受天子李壽寵信的權貴,但這也僅僅只限於冀京安平國,隔地稍遠些,頂多也只是'只聞其名、不曾見其人'的程度,更何況在相隔萬里之外的江南。
“哦……”枯羊恍然地點了點頭,一臉若有所思地搖晃著杯中的酒水。
見此,王建眼中閃過一絲驚訝與意外,輕聲說道,“莫非大帥當真知曉那謝安底細?”
'怎麼可能不知曉?那可是我姐夫……親姐夫……'
心中苦笑一聲,枯羊思忖了一下,舉杯將杯中的酒水飲盡,避重就輕地說道,“唔,稍有接觸……去年夏秋,我軍不是還在湖口與那謝……安兩軍對峙麼?對峙了足足兩個月有餘……”
王建如何猜得到枯羊心中那複雜的心情,聞言帶著幾分羨慕說道,“大帥那時便受陳帥、伍帥以及那……那位大人器重,有幸出入帥帳一同議事,末將當時哪有那個榮幸……”說著,他回憶了一番,點頭說道,“經大帥這麼一提點,末將倒是也想起來了,原來我軍當日在湖口進不得進、退不得退,就是因為那個叫謝安的周國朝臣麼?——這麼說,那人倒還真有點本事!”
“呵!”枯羊不由發自內心地笑了一聲,旋即,在感覺不對後迅速收斂了笑容。
平心而論,對於謝安,枯羊還是頗有好感的。一來是因為謝安出身廣陵,某種程度上說也算是南唐舊國曾經疆域內的人;二來,三年前在冀京時,謝安作為親姐夫確實待他枯羊不薄。但是說到最根本的原因,依然還是因為謝安乃他枯羊親姐姐伊伊的夫婿,是他的親姐夫。愛屋及烏之下,撇開謝安身為大周朝臣、甚至是大周天子所寵信的權貴不談,枯羊對這位年紀比他大不了幾歲的親姐夫頗有不少好感。
正因為如此,在得知謝安即將率兵趕來江東支援身在歷陽的八賢王李賢后,枯羊心中頗不是滋味。畢竟親姐姐伊伊是他如今在世上唯一的親人,他如何狠得下心將他姐姐心愛的男人置於死地?
更何況,一旦對上謝安,枯羊並不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