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枯羊微微皺了皺眉。
平心而論,對於徐樂那個莽夫的獻計。枯羊全然沒有放在心上。因為在他看來,那徐樂簡直就是不可救藥的蠢貨。
倒不是因為徐樂曾經輕視他,因此枯羊懷恨在心。說實話,倘若與他接觸的是另外一位心機深沉而不是似徐樂這般莽夫的原太平軍降將,他多半會聽取其建議,採用裡應外合的計策來對付姐夫謝安。
但是那徐樂倒好。明明是一心想著要報復周軍、甚至是暗殺周軍主帥謝安,但是平日裡卻是一副桀驁不馴的不合群模樣,並且屢次刻意製造事端來挑撥太平軍降卒與冀州兵的矛盾,一次又一次地加深冀州軍對他的懷疑與不信任。
前幾日倒是更為有趣,那徐樂竟然在還未徹底取信於周軍的情況下與他枯羊接觸。異想天開地獻上什麼所謂的裡應外合之計,妄想以此打敗周兵,枯羊當真想不通那個蠢貨究竟在想些什麼。
似這等有勇無謀的蠢貨所獻上的所謂裡應外合之計,枯羊又豈會採用?兼之徐樂曾經幾次對他不善,因此,枯羊毫不留情地便將他當做了打敗周軍的棄子。
不錯!枯羊很清楚徐樂的行蹤舉動被周軍監視著,亦清楚他那位親姐夫多半會一邊裝作毫不知情的樣子,一邊在營地內暗設伏兵,等著他枯羊這個小舅子上鉤。
枯羊不傻,見周軍營內帳篷尚未全然安置完畢,但是四面的營寨欄牆卻建造得極為堅固,哪裡還會猜不透其姐夫的用意,無非就是一招請君入甕的把戲罷了。
所謂見招拆招,察覺到其姐夫謝安用計的枯羊將計就計,將衛莊那位比之齊植更勝一籌的太平軍大將派遣來佯攻周軍的東營,用他來吸引營中周軍伏兵的注意。之所以是選擇衛莊而不是他枯羊麾下似王建、楊奉、徐常等將領,一來是因為衛莊乃是帥才,知曉進退,能夠做到時刻勘查周軍的動向,不至於被周軍包圍殲滅;二來嘛,衛莊乃如今太平軍第四代總帥伍衡麾下大將,一方天將之左軍天將,此番伍衡將此人派來,明為輔佐,可私底下難免亦有監視的意思,因此,就算萬一在周營折了衛莊這位擔任佯攻的大將,枯羊亦不心疼,只要將此事推給周軍就好,想來事後伍衡也不好多說什麼。
換而言之,枯羊派衛莊佯攻周軍的東營,雖然並非是借刀殺人,但也未嘗全然沒有這個意思。總之,一切就看衛莊自己的應對以及造化。
而事實證明,衛莊不愧是太平軍四代總帥伍衡所器重的大將,一番巧妙設計,竟將廖立、唐皓、歐鵬、張棟等四員周軍大將誘出了周軍營寨,引離了戰場,這讓枯羊驚訝之餘內心頗為歡喜。畢竟根據傳來的訊息判斷,廖立等四員大將率兵輕離大營,意味著周軍營中只剩下寥寥五六千守軍,而枯羊麾下卻有整整兩萬餘,在這等懸殊兵力下,恐怕是閉著眼睛都能打贏了。
而枯羊唯一失算的。是齊植的統帥能力,他實在想不通齊植這位原太平軍降將,何以會在冀州軍中享有那般高的聲望,使得冀州兵對他言聽計從,以至於在他枯羊攻周軍南營的短短一炷香工夫,那齊植便已在營內聚攏起一支軍隊。要知道片刻之前。那五六千守兵只是一些處於混亂狀態的散兵罷了。
不過……那又如何?!
“殺!——生擒謝安!”
猛然抽出腰間利劍,枯羊振臂大呼。當即,他麾下兩萬餘牛渚太平軍朝著四面八方散開,為首將領張奉、徐常二將,各自率領著三千步卒率先衝擊齊植所在的防線。
期間,有些不明究竟的太平軍將領甚至喊出了“誅殺叛徒齊植”的口號,只聽地齊植面紅耳赤之餘心下氣憤。
'真敢來啊?小輩!'
齊植略顯複雜的目色中閃過一絲殺機。如果說對於徐樂,他齊植確實心存有過往同澤之情,可對於枯羊麾下張奉、徐常等以往根本不曾接觸過的年輕將領。齊植對他們的概念頂多也就是原太平軍眾弟兄這個程度罷了。如今既然已投身大周,使得過往的原太平軍弟兄對他反目,齊植顯得亦不會客氣。畢竟兩軍交戰各為其主,他齊植可不會因為心存不忍而丟了自己性命。更何況,他如今也並非沒有效忠的物件。
縱然是已投靠大周,天上姬劉晴依然是他齊植願意追隨效忠的主公。
“莫要心急!”見麾下眾冀州兵迫於牛渚太平軍士卒氣勢洶洶的攻勢,幾番做出要私自射擊的舉動,齊植大喝一聲。喝醒了那些被太平軍士卒氣勢所懾的將士,從容不迫地喝道。“對方不過是些步卒罷了,兵刃之長不過六尺,而你等手中弓弩,射程何止百步?——待其至百步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