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要閒置枯羊,全賴魏虎從中周旋,用自己的頭顱作為擔保,這才勉強說服伍衡,終使枯羊明明與周國朝廷有著如此難以割捨的關係,卻依舊能夠高居六神將的地位。
與伍衡、枯羊的經歷相似,魏虎亦生長於南唐舊臣的家門,他的父親叔伯皆是初代太平軍內的偏將,並且。在二十年前的蕪湖戰役中,與其餘的初代太平軍一樣,被當時周國猛將、東鎮侯梁丘敬逼下寒冬臘月的蕪湖,最終葬身湖底,成為湖底魚蝦的食餌。
正因為如此,伍衡對魏虎極為信任,非但因為魏虎是個少心計、一根筋的莽夫,更因為魏虎對大周有著強烈的牴觸與憎恨。而理所當然地。魏虎亦不希望自己視為親兄弟的枯羊,繼續與周國保持著這般不清不楚的關係。
但是即便如此。魏虎亦不曾想過要割捨與枯羊的兄弟情誼,畢竟人一生實在很難遇到幾個共同經歷生死的莫逆弟兄。
因此,在得知枯羊戰事不利的訊息後,魏虎甚至棄金陵這座重城的安危不顧,亦要率領一半的兵力前來援救。
不得不說,魏虎此番來援救枯羊。其實是承擔著極大的風險的,畢竟他守的可是金陵,乃江南屈指可數的重城。儘管八賢王李賢的軍隊是越過金陵直接前往廣陵的,但是,金陵距離廣陵實在太近了。不排除八賢王李賢在攻打廣陵不果的情況下直接揮軍南下,佔領江南的橋頭堡金陵城,從中截斷太平軍伍衡軍主力與其餘幾支太平軍的聯絡。
魏虎並不是一個精於計算得失的人,但是他的部將卻不乏有勸誡他的。語意之沉重,即便是魏虎此刻想來,亦感覺壓力頗大。
'將軍三思啊!——金陵乃我太平軍絕不可失之地,是聯絡著江南與揚、徐的緊要之地,萬萬不能有失。伍帥對將軍信任莫加,因此將此重地交付將軍,將軍不可叫伍帥失望啊!倘若被李賢拿下了金陵,則伍帥的後路被截斷,再難歸我江南!至於枯羊……就目前戰況而言,牛渚失了就失了,無損我太平軍根基,然金陵絕不可失!再者,傳聞那枯羊與周國有舊,況且此番周軍總帥謝安又是枯羊姐夫……'
對於這種勸誡的話,魏虎是如此回覆的。
'放屁!要老子眼睜睜看著親如兄弟般的枯羊被周軍所破?!——金陵,不丟不就完了?少廢話,枯羊老子非救不可!有哪個不識相的傢伙還敢多嘴,且叫他見識一下本將軍手中之劍鋒利與否!'
丟下這一句話,魏虎便帶著麾下一半兵力,悄然從金陵城撤出,日夜兼程地趕來援救枯羊。
不得不說,魏虎有著太平軍年齡將領們一貫的特徵,多勇少謀、熱血衝動,做事不考慮利害得失,只憑借自己主觀喜惡。
為了援救枯羊,他不惜冒著被太平軍總帥伍衡責罰甚至革職的危險,在八賢王李賢已率軍威逼廣陵附近的情況下亦敢出兵,絲毫沒有考慮過若是金陵城被李賢所得,這對太平軍而言究竟是何等的滅頂之災。他同樣也沒有考慮過,單憑他此行所帶的近萬兵力,是否能夠起到支援枯羊的效果。
甚至於,一根筋的他亦缺乏為將必須具備的種種素質。
俗話說得好,百里趨利者蹶上將,似魏虎這樣從金陵城日夜兼程趕來牛渚支援枯羊,非但騎兵隊與步兵隊嚴重脫節,甚至連士卒應對突發狀況的基本體力也不曾預留,實在很難想像他竟然當真能夠安然無恙的抵達牛渚。
要知道,廖立在迎戰衛莊時憑藉直覺感覺到北方好似有什麼頗為叫他不安的事物,這正是因為當時魏虎正在北方的那片林子中消歇。
平心而論,他魏虎倒是不累,但問題是,他麾下的騎兵隊與步兵隊脫節地實在太厲害了。因為長途趕路,他麾下的步兵竟然落後將近十里的路程,要是那時候廖立或者唐皓、張棟、歐鵬等四人有一人確實探查到了魏虎的存在,率領麾下兵力堵截,魏虎別說順利地攻入周軍東營替枯羊解圍,他甚至自身難保。
但是不得不說。天意實在是高深莫測,凌駕於人謀之上,誰也沒有想到,似魏虎這般有勇無謀的行徑,竟然也能夠順利達成所願。
至少廖立想不到,他不會想到,正是因為他覺得此戰必勝無疑、臨時改變主意去追擊太平軍將領衛莊,使得謝安四面夾擊枯羊的計劃出現了一絲漏洞;謝安亦想不到,正是因為想著以唐皓、張棟、歐鵬三人困死枯羊。在加強西營、南營、北營三營守備力的情況下因為兵力上的不足導致東營空虛,這才使得魏虎能夠毫無阻礙地衝入營內。
天意如刀,變幻莫測,今日的天意彷彿是親近於魏虎,周軍上下誰也沒有想到會有魏虎這麼一支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