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讓他從洞口先行步出,自己稍後一步,正好見得寧彥辰伸手去拉那小家丁,而小家丁則是閃身避開。
赫連祺看在眼中,心中不由暗忖,這兩人何時變得這樣親密了?
從洞口出去就是條狹長的甬道,轉角處卻有一名手持火把的夷陵侍衛靜候待命,赫連祺朝其點了點頭,那人便在前帶路,三人在甬道里走了一陣,時而轉彎,時而環繞,又上了數級石階,眼看路越走越窄,越行越陡,寧彥辰忍不住笑道:“殿下真是膽大心細,追賊能追到這迷宮裡來。”
赫連祺則是含笑回應,“王爺也不遑相讓,醉酒也能醉出個地底歷險。”
“不知那賊人是何等模樣,竟令殿下不顧危險一路追趕?”寧彥辰問道。
赫連祺想了想道:“模樣麼,其實我也沒看清楚,不過形如輕煙,快似閃電,身手很是厲害。”
易傾南懨懨跟在後面,此時聽得兩人對話,心底暗自吃驚,聽他這般形容,竟有些像是莫老頭,難道他在那城外山神廟等得心急不耐,提前到裴府來尋自己?
是了,他眼睛看不見,在裴府亂闖亂鑽,恰好闖進晴朗居,與赫連祺碰了個正著,被其一路追趕,赫連祺本人在此,莫老頭的人呢,又去了哪裡?
但,以莫老頭的膽識脾性,十幾年隱姓埋名忍辱負重,卻也不太可能像這般魯莽行事,除非事情有變……難道遇上了那銀虎使和他的手下?
越想越是不安,對莫老頭的擔憂,總算沖淡了幾分胸口說不出的鈍痛,然而那種空洞無所依的感覺仍是存在。
裴美人,他跟別的女子歡好,而她就是導致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要是他知道原委,定要恨死她了。
失悔,自責,心疼……一系列情緒交織在一起,腦袋昏昏,也沒注意到前方壁上一處突出的石塊,不可避免就要撞上。
“小心!”寧彥辰正好回頭看她,眼疾手快,將她一把拉開,低斥道,“你怎麼搞的,走路不看路麼!”自從聽聞裴夜與表小姐共度良宵一事,這小丫頭就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真是氣死他了,那裴夜真就那麼好?
“小人沒事。”易傾南冷淡應聲,她不能原諒自己,也沒法諒解他的行為,就是他們兩個人合力而為,害了裴夜啊!
“易小五,你別不知好歹……”
“小人不敢。”
赫連祺走在前面,聽得兩人在後的聲響對話,不禁開口笑道:“你們在說什麼悄悄話,大聲點行不行?讓我也聽一兩句解解悶。”
寧彥辰冷哼一聲,忽見前方曙光射入,豁然開朗,卻是一處古井大小的洞口。
那引路的夷陵侍衛先行躍出,隨後是赫連祺,其次是寧彥辰,他雖惱怒易傾南對自己截然轉變的態度,卻仍是帶著她一同躍出洞口。
果然如赫連祺所說,洞口之外正是晴朗居中庭的大片假山,寧彥辰立在一塊巨石之上,但見四周怪石嶙峋,曲折迂迴,不由陣陣心驚。
誰能想到這底下竟藏著條密道,與飛鶴園裡裴夜房間的地下室相通。
正值思索,卻見眼前人影一花,那小家丁居然扭轉身子撒腿就跑,正是朝著晴朗居大門的方向。
“易小五,你給本王站住!”寧彥辰氣惱喝道,卻哪裡喚得住,只見那小小的身影一路狂奔,轉眼就沒了蹤影。
就連赫連祺都看得好奇不已,“這小傢伙是怎麼了,火燒屁股似的,趕著去投胎麼?”
沒人知道易傾南此刻的心情,心亂如麻,心急如焚,心痛如絞,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去飛鶴園,去找裴美人,去向他認錯,假如能求得他的原諒,她就是以死謝罪都願意!
就在易傾南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跌跌撞撞衝進飛鶴園的大門之時,裴夜寢室內終於有了一絲動靜,女子低低呼了一聲痛,繼而心滿意足地低吟,嬌聲喚道:“表哥,天亮了,我們該起了吧?”
“還是黑的,再睡會兒。”男子含糊嘀咕。
聽得這一聲,門外包括七星衛在內的一干眾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你,雙目圓睜,嘴巴微張,似是不敢置信。
“將軍!”
這個時候,易傾南也如失控火箭般地趕到現場,雙腳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步步走過來,帶著哭音低叫了聲,沒等走到門前,腳下一軟,就要栽倒。
忽一隻溫熱的大手及時托住她,免了她與地面的親密接觸,嗓音清朗,卻也清淡。
“你是在找我嗎?”
第六十八章 偷雞不成蝕把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