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的那條破船,緩緩地摘掉頭上的斗笠。他不是張鑌,還是何人!
正對著北斗七星的船兒,在夜風中,在碧波里輕輕地盪漾著,張鑌痴痴地望著模糊的船身,似乎歲月又輪迴了,那上面正坐著那個讓她魂牽夢繞的人兒。
而自己則緩緩地撐著長篙,不時後頭看著她,看著她溫柔憐愛的目光,他似乎擁有了整個世界的幸福。
第一次與她相見,就是在潁川之地,穎水之畔。那時候也是像如今這樣滿天星斗,一個美麗的少女挺著大肚子,在一個婢女的攙扶下來到河畔,急切地向他吶喊:“船家,請求你渡我們過去……”
於是在潁水之上乘船遨遊的,米教二少就成了船伕,那個讓他摯愛一生的女人,就是他的客人。
歲月悠悠,多少誤會心酸,今日佳人早已不知埋骨何處。而今日竟然他又當了一回船伕,不過再的不是她和她身邊的小婢女,而是兩個同樣狼狽不堪的可憐女孩兒。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當年渡船,渡到了一生的愛人,這次什麼也沒渡到,但渡的是悲憫之心。
但願這次行善,能讓他尋到那個讓他愧疚的女兒,能讓她歡喜地叫自己一聲爹爹。
張鑌睹物思人,最後留下一聲嘆息,就轉身而去。背後傳來的那聲憤怒的叫喊也聽而不聞了。
“船家,快些渡我們過河!渡河錢絕對讓你滿意!”對岸是一隊兩百多人的精銳鐵騎,而立在河岸前的那個正扯著嗓子對著張鑌的身影叫喝的不是童淵還是何人?!
童淵身邊是一個騎著白馬,身披白甲,手提長槍,目光炯炯,英俊非凡的青年將軍。
“師父……別喊了,船家都走了……再說,那小船怎可能載的動咱們的人馬……還是去別的渡口看看吧,看有沒有大船……”少年將軍,小心翼翼地對童淵說道。
童淵氣憤地喘息著,瞪了少年將軍一眼大聲道:“子龍,那人不識好歹,知道要坐他船的人是誰嗎!將來要留名青史的名將——”
那將軍正是趙雲!
趙雲乾笑一聲,但又無可奈何。師父對自己讚譽有加,不止一次不顧場合地稱讚他,次數多了,他自己都不好意思了。但師父誇你,你能說什麼呢?笑著接了就是了。
“走!去上游看看!別又是這樣的破船!”童淵一揮衣袖,就策馬順著河岸前奔而去。趙雲苦笑一聲,也跟了上去。
而千里之外的張揚大營,正仙樂醉人。一襲白衣,恍若仙子的鄭冰正坐在院落梅花樹下,撫琴而歌。
梅花怒放似紅雪飛舞,美人如玉,白衣勝雪,出塵美絕。
張飛痴痴地看著,口水都流了出來,而劉備夏侯惇也都正襟危坐,心兒都醉了。
第二十九章 琴音傳訊!
仙子端坐花下琴前,低垂臻首,修長的睫眉婉而如花,隨著她專治的拂動,撲閃撲閃。
美人一如既往的淡雅,此刻因為陶醉和專注,無暇的容顏印著絢爛怒放的梅花,有種讓人無法不心折的聖潔和空靈。
她已經完全沉浸在自己完美的音樂世界裡了,低眉轉目,側身眨眼,每一個細微之處都與她的音樂達到了完美的和諧。
白衣如雪,青絲如瀑,長袖如風。如玉般剔透、如象牙般修長纖秀的玉指,隨著她的心靈,和韻地撥動著琴絃。一曲猶如清泉落地般的天籟,便自她的指端如絲如縷地飄飛出去,編織成一曲蕩人心魄的樂章。
張揚和所有人都凝神摒氣,靜靜地聆聽著。
一曲《陽春》,取萬物知春,風滌盪之意。一曲《白雪》,取凜然清潔,雪竹琳之情。
再到如今知音難覓的高山流水。
她純熟到極致的手法,融入了她的心聲和深情的琴聲無不讓人歎為觀止。
在座之中,劉備早年在洛陽隨盧植學過詩書兵發,也一併修習過君子六藝中的樂。雖然個人的琴技並不出眾,但不妨礙他過人的鑑賞能力。
就如很多好的影評人自己並不是演技出眾的演員,也不是指導全域性的導演製片人,但卻能寫出發人深省的影評作品一樣。
這兩日來,鄭冰以消解旅途苦悶為由,主動獻藝。劉備開始還不以為意,畢竟他當年在洛陽,也是聽過諸如蔡邕這些琴藝大家現場演奏的,欣賞水平頗高,一般的琴藝作品根本不入他的耳朵。
但是當一曲彈罷,劉備才吃吃地看著這個絕不過二八年華的少女,這麼年輕怎麼就有如此高層的琴技?只是礙著臉皮,加上一路襲擾不斷,也就沒顧上問她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