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中每一分每一寸的間距均保持在同一種速度中進行,舉手投足之間每個動作都顯得如此優雅無瑕,不露出絲毫被敵追擊的窘態,悠然自若,自有不戰而屈人之兵的大宗師風範,同時顯露出一股迫得人透下過氣來的莫名氣勢。
展風馳感覺出展猖的用劍力道,並未以超越己身的渾厚內力來取勝,卻以精湛玄妙的詭異劍法,輕而易舉地撥開自己曾練習過千百萬次的崆峒派精招“排雲分水劍”。
展風馳首次體驗如斯高絕的玄妙精招,對方看似施展最普通的一招“四兩撥千斤”,卻超越過千百倍的精奧,心中隨即油然而中一種見獵心喜的感受。
展風馳壓不住心中這份狂喜,預備再次展開另一波猛烈的攻擊,希冀能從展猖的防禦精招中,學到一些無上劍法的心得,以為己用。
展猖好似十分了解展風馳追求絕學的慾望,嘴角逸出一絲充滿奇異魅力的笑容,目視自己的劍鞘尖柔聲道:“好孫兒,你的劍法太過拘泥於門派之別、成敗得失、是非譭譽,無法超脫一切欲好;若想讓天地萬物與己融為一體,達臻物我兩忘之境界,根本是不可能的!”
展風馳聞言心神劇震,因展猖的話就像他的凌厲劍勢般懾人,淡淡的幾句話,顯示出他對展風馳看得透徹無疑,也證明他正處於劍道巔峰之境界,也敦展風馳分辨不出他的劍法是聖、是魔?
莫非展猖這幾十年來的苦修,已然達到棄魔入聖的境界了嗎?
展風馳整個人沉思於這幾句話意之中,當下就如入禪定,不動如山。此時展猖如果是敵人的話,哪容得他稍有片刻的呆滯沉思?立斬斃命。
苦思而後即是忘念。
展風馳忘念之後,臉色匆露一股前所未有的聖潔燦爛異采,隨即左肩後襬,右腳出步如弓,然後右肩隨著栘前與右腳平齊,右手持著寶劍緩緩直剌若箭甫離弦之態,氣貫劍鋒,左手隨即拋棄劍鞘,剎那問彈身飛掠而起,人劍一體,化作長虹,橫過三丈距離,把極其複雜的旋動寶劍雄姿,瞬間串成一個簡單的整體,令人驟生一股玄之又玄的感覺,頃刻間已人劍合一地筆直射向展猖而去。
展猖臉露訝色立即轉為欣喜,傲然狂笑道:“孺子可教也!得劍道精要然後忘劍,才堪晉升絕世高手行列,你這雷霆一招頗有門道!”
展風馳這一劍的手、眼、步配合得天衣無縫彷若天成,且令人感受到他的劍勢,已然凝聚全身動力:意透神匯,深邃無邊!
除非功力、眼力都全面勝過展風馳,否則任誰都不敢硬攫其鋒,只能採退避閃挪
展猖依然挺立下動,雙目射出深不可測的精芒,罩定來勢洶洶的劍勢,以及展風馳全身每一寸肌肉的蠕動運作;匆爾淺笑出聲,依然保持己身劍鞘摜直而出的姿式,但鞘尖已然再度地輕顫畫圈……
在展猖眼中,展風馳已有十足的長進,因其身法、步法、劍法的渾然天成,巧妙得令他下敢以變化對付變化,改為以靜制動,以拙破巧。
但其輕顫圈圓的絕招,出現精微的變化,佈下一串又一串的劍氣,迫使展風馳先行席捲而至的凌厲劍氣,於半空中開始紛飛亂射,阻滯不前:而串串劍氣競能籠罩展風馳手中寶劍每個可能的攻擊點,令其玄妙的一劍,立時變得再也無出奇之處。
展風馳看見展猖輕顫畫圈的簡單劍勢,其中實含參透天地造化的玄奧功力,既無跡可尋,更無隙可乘,故不能不傾力催動劍氣,再變換幾個身法去剋制展猖所激射而至的一串串剛柔並濟劍氣。
一個是在凌空攻擊中,極盡變化之能;一個是在地面上,不動如山蓄勢以待。
展風馳強烈感受到身處的空間,空氣變得灼熱沸騰,也就是展猖劍鞘所激出一串串圈圓的炎陽真氣,將他給緊緊鎖死,幸好他每揮出一道劍氣,均令對方可伯的真氣熱度往下降了少許,否則讓其“滴血劍”出鞘,如斯猛烈的炎陽真氣蓄積聖巔峰那一刻,即使是劍仙親至亦不能在其劍下逃生。
雙劍交擊。
“蓬!”地一聲悶雷般的聲音甫響。
驚見展猖本人就像一柄出鞘神劍,輕靈無跡,姿態優美無懈可擊,將劍鞘尖點在展風馳的眉心處,競然不到半尺距離,若將劍氣輕輕一吐,立即貫腦死於非命。
展風馳當下額頭冒出冷汗,臉色煞白,但他反應十分敏捷,劍鋅一頓,欲撞開展猖突來的鞘尖一點。
怎料展風馳眼前一花,鞘尖匆地一斂,卻又突來乍現,輕點一下,震得劍鋒往右橫移,其時間拿捏之精準,及借力使力之妙之巧,令人深深敬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