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睜著眼躺到天亮。
早晨,從笨花村走出了小襖子和時令。小襖子穿著蔥綠毛布大褂,黑充服呢皮底鞋;頭髮用生髮油抿得很光,鬢角兩側卡著粉紅色化學卡子。她臉上施過脂粉,嘴唇鮮紅,一塊白紗手絹掖在毛布大褂的袖筒裡。這毛布大褂細袖管,卡腰,大開歧兒,下襬緊包著腿。小襖子穿起來很覺著緊巴。先前小襖子只試過,沒正式穿過。現在穿上,一時還真邁不開腿。這倒引她想起那次金貴問她穿上大褂怎麼走路的事。小襖子當時說:“抿著腿走唄。”現在她就使勁抿著腿在時令前頭走,走得一扭一歪。時令在後邊看著小襖子一扭一歪的樣子,心想,看你也不是個穿大褂的材料,也只配穿抿腰褲,圍著花地轉。
時令在小襖子後頭推輛半新不舊的“富士”腳踏車,他上身穿著前襟短後襟長的西式襯衫,下襬掖進褲腰帶裡;下身穿一條毛凡爾丁的西服褲,像是大城市來的一個文明人。
時令和小襖子一前一後出了笨花走十里,走上去代安的汽車道。時令對小襖子說:“來吧,坐在大梁上吧,我馱著你走。”這輛富士是“二六”型,不高,小襖子把身子一欠就坐上大梁,時令騙上腿騎起來。
小襖子沒有被人馱過,她身後又是時令,坐在大梁上就不免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