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束烏光自霍去病袖口內電掠而出。通體煥放黑氣的骷髏頭從潔霜門戶大開的胸口洞穿而過,挾起一溜燦爛血線。
“呃——”潔霜身軀搖晃,低低痛吼。她難以置信地望向自己被穿透的胸膛,才意識到犯了一個嚴重到足以致命的錯誤。
“唰!”她勉力側轉過身子,奮盡最後的力量甩手擲出晨月彎刀。
晨月在半空劃過一道青色的弧光,精準斬中骷髏頭的後腦殼,濺起一蓬火花。
“喀!”骷髏頭慘叫,腦殼上裂開一條刀痕,往外冒出滾滾黑色鬼氣。
晨月彎刀高高彈起,斜插進主人的腳邊。
潔霜手撫胸口,嘴唇動了動,不甘地仰面倒在血泊之中。身上未融的魔冰混起流淌的鮮血,閃爍著紅藍交織的瑩光。
看著潔霜近在咫尺,不肯瞑目的眼睛——龍城公主醒悟到,打從雙方遭遇的一刻起,霍去病便已設定了眼前的結局。
如同一個老練的獵手,不動聲色地將獵物一步步引誘進陷阱,隨後發生的所有事情都穩穩在他掌控之內。
唯一例外便是骷髏頭的負傷,令這場爭鋒鬥智僅以己方慘勝而告終。
“鬼頭,你沒事吧?”霍去病盯著潔霜屍身愣愣出神片刻,而後問道。
“沒事?你讓這婆娘用刀砍一下試試!”骷髏頭聲嘶力竭地一邊慘嚎一邊抱怨道:“我的頭好疼,只怕死了也比這樣好受一點兒。”
聽到骷髏頭叫喚,霍去病繃緊的面孔徐徐鬆弛,冷哼道:“要不我再加念段咒語?”
“別,別……”骷髏頭趕緊討饒:“看在我後腦殼都能塞進一串銅錢分上,還是免開尊口吧。我說頭兒,憑什麼上床的是你,挨刀的卻是我——”
霍去病眸中光焰一閃又迅速熄滅:“閉嘴!小心拿你當儲錢罐用。”
“那我後腦勺豈不是永遠得留著這道刀口了?”骷髏頭嚇得猛打一個激靈,好在晨月彎刀沒傷到腦筋的靈光,立即轉移話題道:“頭兒,你什麼時候能解開穴道?”
“至少還有五個半時辰。”霍去病緩緩道:“到那時候,玉華殿的追兵也該來了。”
“糟糕,原本我還指望你呢。”骷髏頭哭喪著臉道:“說不定待會兒金不炎就心急火燎地追趕上來,手起掌落將咱們三個人收了去。”
“金不炎不會去而復返。”龍城公主否定了骷髏頭的猜想幽幽道:“他已元氣大傷,又以為我們早就東渡弓瀘水揚長而去,絕不會做這無用功。”
“該來的終歸要來。”霍去病仰視西去的太陽,彷彿自己的生命也正在追隨著它的足跡,漸漸向遠方的地平線下沉落。
三個時辰的期限已然用盡,遠在狼居胥山的玉華殿和北斗宮的高手正如火如荼地展開追擊。自己卻和龍城公主寸步難行地困坐在這渺無人煙的大草原上,靜靜等待追兵的來臨和宿命的宣判。
也許用不了三個時辰,玉華殿的靈鷲飛騎就會率先趕到。
他已無意再拿龍城公主作為人質要挾,其中的心理變化即使霍去病自己也覺得有些詫異。
這刻,他抱膝坐在她身旁問道:“趁我還活著,不想說點兒什麼嗎?”
龍城公主注視他的側臉,古銅色的肌膚在陽光下閃著迷人的光亮,神色裡既看不出恐懼沮喪,也瞧不見悲傷憤怒。這不禁讓她懷疑,霍去病是否還有暗藏的保命詭計沒有使出?
要知道,每逢山窮水盡之際,這傢伙總會生出教人琢磨不透的奇思妙想,一次次地轉危為安逢凶化吉。
“這回你可猜錯了。”似乎瞧破了龍城公主的心思,霍去病苦澀地一笑說:“我現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坐以待斃。既然左右都逃不過一死,又何苦白白浪費氣力?
“這麼做,除了能給那些混蛋增添幾分追殺的趣味外,根本於事無補。所以我想好好地休息一會兒,至少還可以欣賞完人生最後一次日落。”
龍城公主的芳心一沉,強迫自己理解成這惡棍又一次的撒謊,說道:“如果你企圖用這番英雄末路的話語將我打動到流淚,恐怕要失望了。我已傾盡全力為了帝尊而幫助你,縱然失敗也可問心無愧。”
“真的這樣嗎?”霍去病眼裡的光閃了閃,嘴角微微上翹道:“是因為翹楚軒?”
龍城公主的心沒來由地猛跳一下,躲開他的凝視說道:“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剩下的有限時間裡,你如何逃過玉華殿和北斗宮的追殺。”
“這對我很重要。”霍去病將身子前探,又迎上了她的目光:“你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