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
“你說德勒?”他並不吃驚,反而有些欣慰,順著她的手臂摩挲,體會久違的一點親暱,“可能是種暗示,該斷的時候就斷了。”
她懶得思考理由,維持著最初的姿勢,像個縮在巢裡的雛鳥。
“你……見過她?”
“嗯……見過。”永道並不迴避,“安永漂在外面很多年,也該找個人安定下來。尹程超峰都見過,很好的一個女孩。”他向前靠了靠,抵著她勁後柔軟的肌膚,“我也漂累了,漂不動了,要安定下來,今年……也要三十了。”
一晃十五年,他已不是少年,是個成熟的男人了。
“三十歲,該成家立業了。”他聽上去有深深的無奈,“你也二十九了……”
“我老了……”他忽然感慨。
“胡說……一點也不老……就該安定下來了……”他收緊手臂,把她裹在懷裡。他曾經喜歡這樣抱著她,好像可以由此圈住她整個人。
“再接受我……真有那麼難嗎?”
她吸吸鼻子,仍然傷感,但不像過去那麼絕望。
“很難……你和別人結婚了……”
他很愧疚,只能再度認錯,任何其他解釋都是多餘的。
“對不起……是我錯了……”
“當時……娟娟告訴我……我不敢相信……我想是誤會……之前還見過……你還交了貸款……我問海英……她也說是真的……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只能……當真……”
她仰著頭,淚水順著鬢角流進耳朵裡,聲音變得模糊,整個房間裡只剩下嗚咽的哭聲和他的呼吸。她心裡其實一直活著一個絕望自卑的女人,他的離開徹底扼殺了她的快樂,讓她在自怨自艾的悲哀中度過了鬱鬱寡歡的一年。
“對不起……”
“我只好告訴爸……不敢再瞞著他……因為你不能回去看他……”
“我知道……我知道……”淚水沾到他手上,很燙,幫她擦,反而越擦越多。
“爸很傷心……整晚整晚在陽臺抽菸……你就像他兒子……和我一樣重要……”
“我知道……”
“爸……很想你……”
“我知道……”他貼在她背上,久久不說話。
重新平復情緒,才抬頭問她:“那……你想嗎?”
她的回答是側過頭,把眼淚蹭到他肩上。
怎麼可能不想?他們註定要糾纏一輩子,她每時每刻都在想,想他的好,背棄,從知道他再婚那刻起踏進回憶的漩渦裡,作繭自縛。
“好了……不說這個了……”他壓下悲傷的氣氛,換了個話題,“我給爸買了一塊地方,在北邊,依山傍水環境很好,手續辦得差不多了,檔案在車裡,就差你去看看,然後簽字。”
“?”她眨眨眼,有點不敢相信。
“真的,是家很好的墓園,也不是很遠,我哥陪我去看過,覺得不錯。你總要讓爸有個入土為安的地方,不能總在家裡放著,對你不好,對爸……也不算是個交代,懂嗎?”他解開她挽起的髮髻,讓長髮散在兩個人之間。
“可……”
“我們現在不爭論這個好嗎?這也是大家的心願,你要學會看開,而且你還有媽,還有……我……”
她終於忍不住掙開他的手,轉過身與他面對面。她們對彼此已經太熟悉了,熟悉到他眼角多了一道細小的皺紋她都會看出來。
“為什麼……”她又很想哭,似乎所有需要宣洩的情緒都在這個晚上集中釋放了。
“什麼為什麼……”他撥開貼在她臉上的髮絲。
“為什麼……買墓地……”
“因為……那是爸啊……”他再自然不過地回答,眼角的皺紋慢慢加深,“不管我們如何……我們都應該盡一份心……大家也希望爸安穩了你可以走出來……好重新開始……錢的方面你不要有顧慮。我哥出了一些,媽也拿了一部分,還有姑姑那邊,我手頭也有……我想……這樣處理應該是爸最希望的。”
“如果……我不同意呢?”他並不認為這是理所應當,也不相信他輕描淡寫的錢會是個小數目。
“不同意?”他拉著被子掖在她背後,“如果不同意……我可以勸你……”
他在她紅腫的眼皮上輕輕划著,“你很孝順……而且會以大局為重……爸的百日之前……我們去簽了合同好嗎?”
她何嘗不希望爸爸有個安妥的居所,在另一個世界不再被這一世的煩惱憂愁拖累。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