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入鼻腔,有才華身上也沾滿了血,她卻依舊在抱著大鶴。少爺的怒吼,讓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多說話,她知道少爺現在比她還要悲傷,可是她就是不想放開大鶴。
大鶴在看過有才華跟大風歌最後一眼後,眨了兩下眼,便永遠地閉上了。她也想活著,再帶著這兩個兒時的玩伴繼續飛翔,可是她不能了。
有才華沒有哭喊,只是抱著大鶴,就像是冬日裡抱著棉襖的小乞丐的一樣,她抱的越來越緊,臉上的淚也流的越來越快。
大鶴死了,禪宗五祖也死了,戲子也死了,還有無數無數的人也死了,接下來也將會有更多的人死去……
這件事情已經讓太多的人葬送掉了生命,可結果仍舊無法改變。
“難道……我們都錯了嗎?本就不應該去阻止大司命嗎?螞蟻般卑微的掙扎,竟是如此的脆弱。我原以為所有人聯手還可以抗衡大司命,現在星隕以墜,就算我能夠尋到彼岸,又能支撐到幾時?”
“整個人族的力量,能夠跟成為了‘仙’的大司命抗衡嗎?”
“王石,你又可否真的能夠突破最後一關?突破了,又能夠戰勝大司命嗎?”
“我沒有了信心……”
“我該這樣嗎……?”
“我不該如此,這有負於太多的人。”
“可,我又能做什麼呢?”
大風歌環顧四周,除卻這幾塊礁石跟一片汪洋,看不到任何其他的東西。他看著死去的大鶴跟有才華,輕聲說道:“大鶴死了,你不要再抱著她了。”
有才華麻木地點了點頭,卻沒有鬆開手。
大風歌在心中哀嘆一聲,沒有再去勸阻有才華。
有才華看著眼前的血,一直沒有眨眼睛,聲音平穩地問道:“少爺,你不去做事嗎?”
“做什麼?”
“做你該做的。”
“我該做什麼呢?”大風歌再次呢喃著自問。眼前這片死地,就是他磕上十萬個頭,也不可能冒出一點靈氣來。
“大鶴死了,她是為了少爺該做的事情死的,所以少爺你一定要做成那件事情。大鶴是我們最好的朋友,她不能就這樣白白死了。少爺,你一定要做成那件事!”
有才華沒有抬頭,盯著那灘殷紅的血一字一字地說著,好似誓言也好似詛咒。
大風歌心好似被匕首一下一下的刺中,他看了看有才華,發誓般地說道:“我一定做到。”
“少爺你常常給別人算命,不知道你有沒有偷偷給自己算過。少爺,你信宿命嗎?若是你信的話,大鶴的宿命在此,少爺你的宿命也該在此。”
大風歌愣愣地望著有才華,漆黑的腦中好像忽然有火花閃過。
有才華從來都不笨,只是她懶得去想,反正所有的事情都會由少爺安排好,可這並不代表她看不清事物。在一些事情,她比這個世上任何人都要聰慧。
火花轉瞬即逝,卻照亮了黑夜。
大風歌沉浸在剛才那種感覺之中,忽然間想明白了許多事情。
平日裡有才華只會給大風歌惹麻煩,還需要對方處處照顧她,可是當大風歌有疑惑的時候,有才華卻總能給予他關鍵性的點撥。有才華對於大風歌來說,就像是鹽對於食物,看起來微不足道卻不可或缺。
正是因為人有這樣那樣的缺點,同伴才顯得格外重要。
“我的宿命,也該在此。”
自語了一聲,大風歌盤膝坐下,將心中的雜念完全拋卻。他忽然想通了很多事情,知道了該怎麼去做自己該做的事情。
這裡就是彼岸。
書中描寫的是書中的彼岸,而這裡死地卻是大風歌的彼岸。大風歌要做的不是找到別人的彼岸,而是找到自己的。
滾滾濤聲捲來,拍在礁石上,成了千萬朵白色的浪花。
這濤聲,千萬年未變。
這聖徒,仍舊如昨日那般虔誠。
濤聲依舊,聖徒如昨!
大風歌就像是剛入禪宗時的小沙彌那般,雙手合十,輕閉雙眼,認真虔誠地念起經文中的每一個字。
我見枯石有花開。
於是,礁石上萬花綻放!順便遍佈了整個島嶼,錦簇在一起,將那醜陋的黑色完全遮掩了下去。
我見死中有新生。
於是,萬花之中有生靈鑽出,萬物窸窣的聲音傳來,將這裡變成了一片生機盎然的天地。而死去的大鶴,也再次睜開了眼睛!
我見諸佛救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