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極點,才是真正的冬日。
荒山上的風很急,呼嘯而來,呼嘯而去,揭下一層浮土,讓大體的脊骨裸露的更明顯。
馬車已經駛離這裡很遠,油花等人的感知再強,也察覺不到這座荒山上發生了什麼。這是王石跟戲子的事情,誰都不應該插手,他們也沒有資格插手。
油花在不經意間對戲子下了無數的毒,其實不會對戲子產生半點作用。反而是戲子想要讓他死的話,他早就被殺死了。
王石眯起眼,防止風沙竄進眼中,也將對面的戲子看的更清楚。
風扯緊了衣服,使得一半身子被勒緊,另一半則埋在飄舞的白色之中。兩隻長袖宛如長青蛇,好似要從這衣服中逃離。
戲子的臉很白,像是黑瓦下青水上浮出的牆白,細膩且柔軟。他的五官也是相當的精緻,若不是王石見過唐天,必定要歎服這樣的絕色。
男人比女人還要漂亮,這是很難讓人相信的,不過終究有一天會遇到一個這樣的人,徹底顛覆認知。
如此絕色,立在荒山上,自然成了唯一的顏色。只不過讓人覺得隨便一塊小石頭都會將這個紙一般的人給砸給粉碎。
戲子的嘴角上緩緩勾起一抹笑容,嘴唇上的紅刺入到了臉白之中,他說道:“我早已不是你的對手。”
這是無法否認的事實,恐怕整個天下的年輕一代也無有可以跟王石匹敵的。只要王石踏入三仙境,那麼他便可以成為真正的頂尖強者。
王石眼睛眯的更厲害一些,彷彿在看裹雜在風中的沙子。
無論如何,是眼前這個人逼死了大哥,更是讓山寨中所有的人都命懸一線。這樣的仇,王石不可能忘卻,也無法忘卻。
嘴唇上的血紅色在臉白之中刺的更深,戲子說道:“可是你現在又如何殺我?你這個人是不會變的。最好的法子,就是我自殺,那也就省的你動手了。”
王石依舊沒有回話,只是微微握緊了手中的妖刀。
四周的風呼嘯的更肆意一些,王石的內心卻如同黑夜一般安靜,沒有半點的聲音響起,更沒有任何的畫面浮現出來。
復仇,這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無法說服王石。
眼前這個人,算是自己的朋友嗎?算是知己嗎?算是什麼?
復仇必然是由情感引起的,然而要是論上情感,那麼這其中的關係就根本說不清了,他手中的刀又如何落下?
只能將戲子當成是個無名之徒。
天下蒼生皆是無名之徒,皆可殺!
王石也只有用這個理由來說服自己,手中的刀才不會猶豫上分毫。
殺死戲子,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
若是一直這樣對峙著,那麼戲子也不知道王石什麼時候就會突然出刀,到時候他必然會屍首分離,所以他需要說話。
“可我不會自殺,我不會去死,我還要活很長時間。所以我現在要逃命了。”戲子說的無比認真,臉上的笑也逐漸消失。
王石全然沒有聽到的樣子,還在搜尋著藏在風中的沙子。
戲子忽而抬了抬頭,向著灰濛濛的天空望去,說道:“不過在逃命之前,我還有幾句話要告訴你。做事情之前,你應該去找一個人。準確的說,是兩個人。”
這麼短的距離內,風還不至於將每個字都給拆了,這些話便原原本本地送到了王石的耳朵中。
王石自然清楚戲子所說的那兩個人是誰,而他在做事情之前也真的需要去找這兩個人,要不然他就是一隻無頭的蒼蠅。
“陰陽魚分為陰魚跟陽魚,你手中的是陽魚,另外一條陰魚應該會來找你,不過未必懷著什麼好意。陰陽魚,是可以被替換的。”
在李逸仙跟王石看來,被選中成為陰陽魚不是什麼好事,可是別人卻未必如此看。陰陽門是天下最強大的組織,又有誰不想加入?更何況是成為其中的陰陽魚。
不過現在的王石,也已經不是一條陰陽魚那麼簡單了。不需要多久,他就可以成為這個世間真正的強者。
想要殺死王石,僅僅是派陰陽使,哪怕是天字的陰陽使都派來,也恐怕未必可以留住他。唯有出動陰陽主,才可以將其殺死。
陰陽門難道會任由幾條小陰陽魚來殺王石嗎?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過戲子的預判很少有錯誤的時候,那麼他這些話又是什麼意思呢?
王石現在不需要去多想,他只將這些話記住,繼續保持著心中的黑夜,不受半點影響,他現在是要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