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見你這麼早就歇息，這幾日的操勞，怕是真的累極了吧？”帷帳被人撩了起來，金光坐在軟榻旁看著陽，順勢的設下了一層結界阻隔。“既然沒有遮掩，也沒有必要遮掩了。很久沒有這般的看著你了。”金光輕聲嘆息著說道。

手慢慢撫上陽的絲髮，而後在慢慢轉移到了面容上，似是依戀的輕撫著。想要記下那與自己相似無二的容貌，哪怕面容在相似，也終不是自己。這般的眷戀誰能明白？“陽，明日就是十五了，你高興嗎？”雖然是這般問著，言語間卻分外苦澀。

“不論如何光都會等著不是嗎？莫要覺得悲傷，總有一日我的話絕對不會失言的。”右手抬起，握著金光略顯冰涼的雙手。他那裡聞不出金光身上輕微的酒氣。這個人當初在陰世幽泉一事結束之後都沒有過這般事態的時候，難道就這般在意嗎？

如果說陽身上的溫度很冷的話，金光身上的溫度未見得就是溫暖的。事實上雖然是飲了酒，金光還不至於就真的醉了，明白自己身上的溫度偏低，所以也就沒有在前進一分。只是滿是認真的答道：“陽，我等的夠久了，真的不想在一直失去。”

陽起身，然後懶著金光，似是安慰的說道：“從來都沒有得到，才是失去。若是真的彼此喜歡在不在一起，何足輕重。光，我是喜歡的。”是喜歡你的。如此你可是就此放心了？只是從未放心過，真的不明白嗎？

“抱歉，我不該讓你說出這樣的言語的。陽，我真的不強求你能明白。”或許一直以來未曾明白自己心性的人是我，總是這般的踟躕。其實我心裡很高興的。你的話我一直相信，從來都沒有忘記我，但是陽人總會覺得心疼，後悔的……

不管抱著怎麼樣的感情，有這層血濃於水的兄弟情義在，永遠都不可能覬覦半分。其實無所謂怎麼說，怎麼說都免不了是一個所謂的錯誤啊。“光，我不需要你的道歉，你怎麼知道不是我在逼迫你？”逼你承認我要“離開”的事實！

金光不是一個衝動無法剋制感情的人，但是一旦壓抑到極點的話，做出的決定可能會是兩敗俱傷，一亡具亡的。所以陽只能慢慢不時的告訴金光一些微妙的事實，何嘗不是同樣提示著自己，頗有幾分傷人一萬，自損八千的感覺。

“陽，你累了嗎？”金光悶聲的問道，低沉的聲音迴響在陽的耳邊。從出生之日的無法選擇，到玄天殿中我們以離魂陣的方式得以相見。在之後，牽心丹，七年之約，七世怨侶降生，陰世幽泉，以及明日的天魔下凡。這些你累了嗎？

陽輕抿著嘴角，卻是極力壓抑著眼中凝聚的水汽。然後輕笑道：“有光在，我就不累，從來都不覺得累。”累怎麼不累，並非身累而是心累。心若是累了，就是真的累了，正所謂心病不除，人就算安好，也是會叢生心魔的，活著也沒有什麼值得可言。

倚在陽的肩上，金光輕輕點頭。卻是放鬆了幾許：“你若覺得好，就夠了。”或許不能用虧欠來形容對於陽的感覺了，無法彌補，無從補償。就連真的見一面，面容相對都是奢望，這樣的感覺任誰都不願意體會一番吧？

“從未見你這般失態過，明日的事宜可還多著呢？這不是自己找罪受嗎？”既然心事已經說了個清楚，陽自然不會由著金光這般對待自己。雖然言語上諸多怪罪，卻並沒有一點傷人的意思，動作極為輕柔的褪去了陽的外衫，把人拉到了絨榻上。

索性絨榻夠大，任兩個人這般折騰，也沒有伸展不開的意思。金光本就有了些許倦意，被陽一個寸勁帶到了絨榻上，也就有著陽這般折騰自己了。“陽，我只是放心不下。”並非因為天魔下凡而心亂，只是因為你而已。

“依我看來，光是真的喝酒喝醉了。我有什麼可擔心的？”雖然陽沒有從正面回答金光的問題，以這樣的言語掩飾過去倒也在情理之中。而後像是為了打算金光接下來的問題似得，從懷中拿出一個藥瓶，倒出一粒藥丸。

而後扶著金光吃了下去。這算是在逃避嗎？算是在逃避嗎？算是嗎？是嗎？接下來金光會問什麼，怎麼問，陽心裡一點也不想告訴自己答案，一旦給定了，就連自己都無法在維持下去了。

“好好休息下吧，很快就結束了。”

陽一直很小心的隱瞞著，不讓自己房間的藥香氣息被人察覺。關心則亂，試想一個身體康健的人怎麼會在自己的身上隨身攜帶著丹藥？金光雖然不問，但並不代表不會多想。只是雙方都已經累了，有些事情還是擱淺的好……

☆、第一百零六章　前夕何夕

八月十四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