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傾凰聽著流景公子的話,只覺得他這話似乎是在說她,又好像是在說他自己,那話中隱隱透露出來的孤絕和陡峭,甚至遠非她能夠體會的。
流景公子究竟是什麼身份,竟能夠將這番話說的如此透徹。從他的見識謀略胸襟,甚至是平素的一言一行,都可以看出他的身份絕非一般。
一襲白衣看似出塵,其實卻隱隱透露出高高在上。性情看似灑脫不羈,卻又隱隱含著邪魅不羈的睥睨之勢。
“在想什麼呢?放著這樣好的景色不看,可惜了呢。”流景公子的手不知何時已經鬆開,他邪魅而充滿磁性的嗓音在耳畔響起。
洛傾凰這才回過神來,發現她竟然已經不知不覺的到了桃花山頂。心中不由暗自讚歎,流景公子武功天下第一,果然名不虛傳。
放眼望去,盡是一片白茫茫的雪。月光灑落在桃花山上,將斑駁的雪花照的晶瑩剔透,看起來純淨極了,可是越是看起來純淨的東西,或許就越是骯髒呢。
流景公子說的沒錯。有些東西就像是這雪,看似純潔無暇,其實卻是藏汙納垢。
“這山上的桃花開的早。”流景公子看洛傾凰似乎若有所思的模樣,環顧四周,悠然的開口。
洛傾凰聽了流景公子的話,也起身看去,藉著月光,可以看到滿天飛舞的雪花,一片蒼茫的白色,彷彿天地間只有那一種純白的顏色一般。
她像旁邊的樹林走近,才能看到一朵朵桃花在雪中悄然綻放,粉紅色的桃花綻放的極為妖嬈,好像斂盡了天地間所有的光澤一般。
現在不過二月末,按照往年來看,桃花應該三月末才會開,怎麼今年竟開的這樣早?!
“花亦有花的脾性。心情好,它便早些開。就是這老天也阻擋不了。”流景公子伸手拂過桃花上的雪花,唇角漾開一抹不羈的笑容,說道。
洛傾凰聽著流景公子的話,不由說道,“花尚且如此更何況乎人?我命由我不由天!”
流景公子聽到洛傾凰的話,眸中閃過一絲光亮,唇角的笑意更濃,語氣卻是帶上了幾分玩味,道,“凰兒真是明白我的心思。”
“院子裡習武恐怕多有不便。日後便在這桃花山習武如何?”流景公子挑了挑眉毛,看向遠處蒼茫的天際,似乎是在對洛傾凰說話,又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語。
“全憑流景公子的意思。”洛傾凰淡淡應道,現在是她有求於他,自然不能要求過多,更何況這桃花山的確比院子裡更為合適,而且不知為何,人家都說山上寒冷,可這桃花山卻偏偏比外面更溫暖。這也許也是桃花山的桃花開的早的緣由吧。
流景公子帶她來這裡習武,恐怕也不僅僅是因為方便吧?!或許是他考慮到她身子弱,畏寒?!
流景公子聽了洛傾凰的話,故意蹙了蹙眉頭,說道,“凰兒總是忘了怎麼喊我。”
“時辰不早了,回去把。宇。”洛傾凰聽得流景公子略帶孩子氣的埋怨不由笑道,這個名字似乎也不是那麼難以啟齒,喊起來,好像也挺順口的呢。
流景公子攬住洛傾凰的腰,帶著她從桃花山上踏空而下,桃花山並不高,因而武功高些的人想要凌空而下也並非不行。如流景公子這般武功登峰造極的,想要踏空而行,自然是易如反掌。
洛傾凰被流景帶著從山上踏空而下,只覺得四周的景色飛快的移動,那感覺很是奇妙。日後她學了武功,是不是也可以這樣呢?
看到洛傾凰唇角不自覺揚起的純淨笑容,流景公子眸中閃過一絲寵溺,就算再倔強再漠然,她到底還是個小姑娘啊。這樣的小姑娘,倔強的令他心疼。
他突然很想告訴她,你不習武也無妨,有我在,我不會叫人家傷了你。可是話到嘴邊卻又生生忍住,他有什麼立場說這樣的話?而她,恐怕也不會接受他的保護。
她和他一樣,看透了世事,因而涼薄。
正文24。七殿傾宇
連著下了兩天的雪終於停了。清晨,洛傾凰便坐著轎子進宮拜見君羽宸。
昨夜冬雪猶殘,最是森寒。四周瀰漫著蒼茫的白色,好像將萬物俱都納入了這一望無垠的白色裡面。
洛傾凰伸出纖細白皙的手指,將簾子微微掀開些,立刻感覺到了徹骨的寒意。她眸色不變,漠然的從轎子的簾縫往外看,只覺得一切都充滿著陰霾的味道,就連那經冬不凋的松柏也顯得格外黯淡。
轎子在宮外穩穩的落下。洛傾凰披著雪白的裘衣,從轎子裡面下來。她走得極為緩慢,在雪地裡面留下深一腳淺一腳的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