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到擺設得古色古香的客廳,奉上香氣淡雅的清茶,談幾句高論,說幾樣雅趣,然後必定是提起我家公子奔波勞累,病體虛弱,貴客可否移步至臥房一敘。 客人入得臥房,迎面便是這驚豔一幕,十個裡有十個是一時間忘記怎麼挪步,然後其中三個會義正詞嚴,說一聲禍水,拂袖而去,七個會端著架子進來,坐下清談。拂袖而去的到外面四處顯了自己的憂國憂民後,難免會感到有必要回來對著傅漢卿說些萬勿以色侍人,以免不得好死的忠告。端著架子進來的自然是天南海北地聊。傅漢卿懶得聽他們說些什麼,他們自己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一邊口若懸河,一邊淡淡沉默,居然也能自得其樂,賓主盡歡。 每一次客人的椅子一寸寸挪得要到床邊了,左滌塵便會端一碗藥進來,口說公子體弱,尚需服藥休息,請貴客改日再來。 如此一晃十餘天,傅漢卿處賓客盈門,倒真個是交遊廣闊,外人看來,很有些在此遊歷做客的翩翩佳公子模樣。 至於街頭巷尾,酒肆茶樓,販夫走卒間,傅漢卿則是豔名遠播。 在秦國的使節也來拜訪傅漢卿,並盛情邀請他啟程去秦國做客後的當晚,傅漢卿收到了晉王邀請他赴晚宴的訊息。 身上一件簡單的月白袍子,腳上一雙藏藍薄底布靴,頭上一根碧玉髮簪收束好頭髮,傅漢卿出門。 臨行,左滌塵這幾日鞠躬鞠到痠痛的腰桿挺得筆直,形容憔悴,嘴角含笑。 上車前,傅漢卿向他一笑,“謝謝。” 左滌塵傲然回答:“不必。我不過是為了自己。” 簾子放下,車中人淡淡一聲:“我知道。” 既然那人多方維護,悉心照料,他自當道謝。至於他為何如此,何必介意,又與我何干? 車馬絕塵而去,左滌塵肅立目送,塵土隨風飛揚,迷了他的眼睛。
【男寵篇續二】 國宴交鋒(作者 棕黑色)
觥酬交錯,把酒言歡。色香俱全的菜餚一道道流水價上來。左右兩列排開,坐在鏤花餐案後面的,文官紫衣金帶,武將軟甲戰袍,真個是雄赳赳,氣昂昂,儼然大國風範。 高踞朝南尊位,美酒一杯在手,晉帝眼角瞟著左側階下大塊吃肉的秦使信昌君,心中冷笑。我晉國的高雅風華,豈是你那蠻荒之地可以仰望。 此時又見兩行綵衣宮女,嫋嫋婷婷,各自捧了薄胎青花的細瓷小盤上來。盤上盛的冰點,分量不大卻精緻無比,小小一座奶淇做成的雪山,黑色的山腳是混了黑莓果汁,山腰青翠,是切碎了的薄荷草葉用糖稀貼上成棵棵松柏。頂端奶淇本色潔白,亂撒了一層白細糖霜,點一顆紅櫻桃。另外再用薄果醬圍繞著雪山淋出河流蜿蜒,真是美輪美奐,氣勢磅礴。 信昌君兩眼放光,手持刀叉對著盤子一頓亂戳,呼啦啦山河破碎,唯餘一盤爛泥。堂上眾人登時滿臉黑線,信昌君渾若不覺。拿起大湯匙舀起雪泥填個滿嘴,口齒不清地讚歎:“這是什麼玩意兒,如此冰爽,酒肉之後來上一盤,真是享受!” 持盤侍女莞爾一笑:“這卻是拿剛得的鮮奶油,盛在銀桶中,以去年冬天窖藏的碎冰埋了,著人不停手地細細貼桶壁在奶油裡攪拌刮削,一個時辰後便可得這奶淇。黑莓用細紗布絞出汁水,瀝盡渣滓,熬得濃了,再冰鎮過,拌在奶淇裡上的色。其實這道冰點,從上至下,櫻桃香、奶淇涼、薄荷爽、黑莓酸、一口口吃來,最後再品味這十色鮮果調製的果醬,方能盡得其味呢。” 信昌君剛舀起最後一勺奶淇要送到嘴裡,聽得這話面上似乎有些尷尬,搖頭一口將剩下的奶淇吞了,訕笑道:“我們秦國都是粗人,只懂得縱馬橫刀,馳騁草原,大口喝酒,大碗吃肉,這等好東西,給我可真是糟蹋了。” 晉帝臉色陰沉。信昌君此言綿裡藏針,竟有嘲笑晉國華而不實,秦不懼與晉沙場爭鋒的意思。 “信昌君何出此言?”右側武將之首,晉國昭王悠然道:“天下誰不知信昌君的文采風華,昨日我在紅楓樓上,還聽得歌女爭相傳唱信昌君近日新作的折柳詞呢。若信昌君是粗人,這邯鄲城裡,怕是再找不出半個雅人了。”昭王眯眼打量信昌君,笑得親熱:“信昌君如此英姿颯爽的人物,真是半點不似秦人,讓本王好生心儀。該不會君本是我晉人,誤生在了秦國?” 信昌君心中暗驚。這笑話一點也不好笑。他的母親不過是秦宮中最低賤的宮奴,不知有幾國的血統。好在秦王素喜他的才華,但太子平日對他已是頗多芥蒂。昭王這挑撥雖說粗淺,傳回國去,難免又是一場平地風波。此時他卻是不能示弱,朗聲笑道:“秦國草原遼闊,樹木稀疏。草原上的樹木,因為零落的緣故,反而棵棵根深葉茂,枝葉扶疏。草原樹木,若是生於晉國瀚瀚林海之中,卻哪裡會有出頭之日呢。” 寥寥數語,滴水不漏,將自己感念秦國哺育知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