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說話間已巡到了城樓,耳旁忽聽得一個軍士叫道:“有隊軍馬正接近我們。”二人聞聲,即時靠近城樓,極目遠望。王大寶比他熟悉地形,也適應環境,張望了一會,不覺笑道:“是風將軍押糧回來了。”盧東籬聞言只是張大眼,極力望去,黑暗中,馬蹄聲漸近,高高飄揚的旗幟隱隱約約,總是看不太清。他略有些懊惱地皺皺眉,對自己的夜視能力極之不滿。只得強抑著心頭莫名其妙激動起來的心緒,靜靜守在城頭,靜靜等著那一支人馬在月色下,漸漸接近,漸漸清明。靜靜看著那一身風塵的將軍,在城下仰頭一笑,眼神燦亮猶勝星辰。
第25章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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籬印象中,風勁節從來都是一身白衣,晃得人眼暈,以其他裝束出現。然而,即使棄了白衣,舍了家財,一身普通的盔甲,他卻能穿出別人所不能相比的從容灑脫來,明明是連日奔波,押運糧草,以至於僕僕風塵,連人帶馬,衣上發上,都有了風沙,偏偏還有一種逼人而來的颯颯英姿。盧東籬在城頭靜靜望著城下的風勁節,不知道,明亮月色下,他眼中的笑意與溫暖,一無遮攔地盡入另一個人眼眸之中。待風勁節一行人進得城來,盧東籬與王大寶也早就快步下了城樓。早有別計程車兵去把糧車運走,不用主將操心,風勁節迎向盧東籬,深深一揖:“拜見盧大人。”盧東籬見多他肆無忌憚的胡鬧樣子,被他這規規矩矩一行禮,嚇了一大跳,本能地雙手一託,額上都差點冒出汗來“你做什麼?”風勁節忍著笑,表情無比嚴肅地道:“盧大人乃天子之使,末將豈敢無禮。”盧東籬又窘又惱,正自惶然,無意中眼角瞄到王大寶在旁咧著嘴笑,頓時醒悟過來,憤然雙手一推:“你越發胡鬧了。”風勁節這才朗笑一聲,一把拉了他的手臂就走。盧東籬氣得用力一掙:“又做什麼?”風勁節訝然問:“久別重逢。東籬不想與我抵足共眠,徹夜長談嗎?莫非還想在這城樓之下,無數官兵視線之中,同我繼續聊官樣文章,客客氣氣,行禮走規矩。”盧東籬心中氣結,就算要把臂而行,你似乎也該先為戲弄我地事道歉才對。不過他也知道。想讓風勁節賠罪,那是根本不能指望,只苦笑問:“我剛剛押糧回來,不是要立刻去面見主帥交令嗎?”風勁節抬頭指指月亮:“我的盧大人,你也不看看現在什麼時辰了,你以為所有的大官都象你這麼任勞任怨。半夜不睡覺嗎?這時候,我要是跑去驚了範大帥的美夢,不管差事辦得怎麼樣,幾十軍棍那是少不了的。”他說來仿似笑談,盧東籬聽得卻是一凜,在範遙手下的日子想來是不好過的。風勁節又是那樣不肆意不羈的性子,若真這樣年年月月受此拘束管治,只怕是極痛苦之事了。他一陣走神,竟也沒注意被風勁節拖得腳不沾地地往前走了。沿途地士兵依然紛紛行禮,只是人人神色尊崇。眼神熱烈,盧東籬當然不至於自作多情地認為這些敬意是給他這個欽差大臣的。想來也不過是沾了風勁節的光罷了。風勁節徑直把盧東籬拖到自己房間,隨手一推:“自己坐。”然後自己點燃蠟燭。笑道“人家是寒夜客來茶當酒,邊地簡陋,連茶也沒有,你自己將就吧。”盧東籬默默在桌前坐下,打量了房間幾眼。雖說將軍不必和士兵一樣擠營帳,但是,這個房間,也實在略為小了些。只以一道木板,隔開寢室與廳堂。小小廳裡,除了一桌四椅,竟沒了旁的東西。他怔怔看了看四下,一時竟覺得心酸起來。那個風勁節,在任何時候,任何地方,都注重享受,都窮奢極侈。永遠的亮眼白衣,永遠的美人在側,永遠喝不盡地美酒佳釀,他走到哪裡,這一切都會出現在哪裡,然而……在這遙遠邊城的小小房間裡,一切簡陋得直若赤貧的百姓人家,那個永遠無酒不歡的男子,竟是連一杯清水都臨時拿不出來了。朝廷,就是這樣對待自己的功臣的嗎?風勁節見盧東籬忽然沒了聲息,挑挑眉,注目望去,見他神色黯然,不由又是大笑起來:“你都想什麼去了?”盧東籬苦澀地道:“勁節,我……”風勁節笑而搖頭:“我知道,你在無聊地為我難過來著,你真是太小看人了。我風勁節是什麼人,我若自己不願意,天下誰能叫我受委屈。你真以為,我一生都離不開美人與美酒嗎?那不過是一種生活,就象現在,也只是另一種生活,於我,其實並沒有什麼區別,以有限的人生,體驗不同的生活,有什麼不好。你真以為我是那離了軟玉溫香就不能活的富家公子哥嗎。我可也是沙漠苦寒之地靠辛苦做生意,才慢慢發家的,吃點苦對我算得了什麼?”他笑著坐下道:“我再怎麼不受主帥待見,也是位將軍呢,講究起來,也能弄個大點地房子,叫幾個軍士天天為服侍我奔走,我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