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膽子也有能力動手腳的人。因為傅漢卿太懶,和總壇的聯絡肯定是由狄九一手代辦的,要從中搞鬼,實在如吹口氣般容易。適時又收到蕭傷的一封緊急飛訊。在各地奔波,探查各處大變的蕭傷,從風信子們收集到的一些關於各地劇變可能真相的情報中,推測出一個極可怕的結果,即刻飛書總壇。仍在總壇的三王都覺震驚不已,情急之下,除了龍王留下鎮守總壇以防變故,瑤光與碧落都一齊離開,以飛訊聯絡蕭傷和夜叉,確認了傅漢卿與狄九可能去的地方後便日夜兼程趕來。什麼諸王的氣派,什麼繁瑣的規矩統統扔開不顧。每至一處分壇,必換快馬,備食水,繼續兼程趕路,一刻也不肯停息。四人分三條道路向一個方向賓士,在途中先後相遇,連話也沒空多搭幾句,就繼續趕路。便是平日何等養尊處優,何等絕世身手,何等不俗風華,這樣的連日奔波,也只剩一身狼狽,遍體風塵了。這個時候,甚至顧不得苦,顧不得累,一心一意想的,只是快一些,再快一些……也許一點耽擱,修羅教就再沒有教主了。再沒有,那個總是懶洋洋,萬事喜歡躲懶,讓大家有很多不滿了。想要保護他,希望他活著,或許,有著太多太多功利實際的考慮,然而,這樣的急切,這樣的憂慮……有的時候,也不得不承認,太漫長的時間,太長久的相處,就算是壞人,也是會有一點感情的吧。瑤光這麼心不甘情不願地想著,歇盡全力地賓士著,前方一片晶瑩閃亮,乍一入眼,還略略遲疑了一下,然後,立刻醒悟,那是琉璃映出的星光與焰火……心中即驚且喜,內息運轉之間,飛掠之勢竟又生生快上三分。四周勁風急掠,耳邊轟鳴聲劇,天邊又亮起一道異彩,悄悄照亮了前方那小小院落,院門處那倒地的身影,以及那漫天漫地漫眼的鮮紅……下一刻,世界一片黑暗。再美麗的煙花,再奪目的光華,總是一閃即逝,再無痕跡。瑤光記得那光明裡的鮮血彷彿永無盡頭。這一生,也曾殺人無數吧,為什麼還會為那鮮紅的色澤而心悸,為什麼從來不知道,原來一個人,可以流那麼多,那麼多的血。“碧落,碧落,你快來看看他……”那一聲幾乎是帶點驚惶的叫聲響起來,瑤光一口真氣再不能純熟運轉,半空中人影急墜,耳旁聽得衣袂風起,卻是碧落的身影擦身而過,如風而去。瑤光連日趕路已是極之疲憊,再加上急運內力飛掠了太久,這麼一喊一叫,內呼吸為之一亂,只得暫且落地歇息。但眼神卻還只望著前方。前方黑暗的世界裡,隱約可見碧落屈身蹲在了阿漢的身前。瑤光不錯眼地看著前方,忽然覺得指尖有些冷。那一片眩目焰彩裡,無邊無際的鮮血啊,怎麼可能有人流了那麼多的血,還可以活著。“阿漢……他……怎麼樣?”她極輕極輕地問,沒有意識到,自己叫的不是教主。碧落沒有回答。蕭傷和夜叉一左一右,悄悄停到了瑤光的身旁,兩個人都沒有再向前一步。天地之間,皆是黑暗。一直一直不曾停息的焰彩霞光,終於再也不曾亮起了。就連滿天星辰,也越發昏暗起來。沒有了光芒可以反映,琉璃也就黯淡了。那美麗的彩焰為誰而燃,這滿眼的琉璃為誰而亮。是不是人已去,心已絕,所以煙花盡逝,琉璃皆黯,這世間,再也無人去看它們燦爛的華光了。房門被砰然推開,一個氣急敗壞的聲音響起來:“出大事了。”合衣躺在床上閉目假寐的狄九漠然睜眼:“就算是你,進我的臥房也一樣要敲門,下一次再發生這種事,我不能保證我的劍會擱在你身上哪個位置。”這個世界上,可以招呼也不打一聲,直接闖進他臥房的,只有一個叫傅漢卿的人,而那個人,也早在數日之前,就被他一劍穿心。以後,他也絕不打算讓任何人擁有這樣的特權。“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情計較這種事,傅漢卿他根本就沒死?”狄九連眼皮子也沒動一下,就算是把眼睛貼在他的面前,也無法看出他的面部肌肉有任何不同尋常的變化:“不可能,我那一劍明明是刺穿了他的心。”這語氣斬釘截鐵,毫無動搖。“當時你沒仔細查查他死沒死?”狄九冷笑:“你把別人的心都捅穿了,還會浪費力氣去給他把脈試鼻息?”那人怔立良久,終於搖頭苦笑:“罷罷罷,這事也不能怪你,誰又想得到,那人的心居然會長偏了呢,你那一劍穿心刺得雖然準,卻還是擦著他的心過去了。不過,這小子也確實命大,雖說心口要害無事,但一個人躺在那裡流了大半夜的血,居然還沒死,簡直就是怪物了。”狄九這才慢慢地從床上整衣起來:“心長偏了?竟有這種事。”語氣雖略有詫異,卻也不失鎮定,除非當夜曾目擊他出手時的一切,否則斷沒有任何人,可以從他的言行中看出,他也許一早就已經知道傅漢卿沒死的可能。“總之呢,這也是個教訓,這世上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拜託你們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