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夜風又大,院子裡人又多,火把燃燒的聲音都能響成一片,那書房裡的容謙,到底是怎麼發現他們的,居然會出了書房,藉著說話時漫不經心的舉動,遙遙不知彈射來什麼東西。雖然隔得距離頗遠,那小東西射到之時,已沒有太大殺傷力,卻還是足以擊碎一片狄一腳前的瓦片。再然後,就四面八方,冒出一堆人,悶不哼聲要打要捉了。傅漢卿是老規矩,施展出他那所謂只適用於逃跑的輕功,跑來跑去,居然誰也追不上他。狄一和狄九被人圍著打時,心裡都是極不痛快的。奈何,自家教主一邊逃命,一邊還不忘叮嚀:“千萬別殺人啊,不要下重手啊,是我們偷偷摸摸,我們做得不對,你們要手下留情啊。”不但是狄一和狄九鬱悶,就連一堆護衛都給氣個半死。這是哪來的刺客,這麼囂張,被發現了,還敢說這樣的話,真以為自己武藝高,了不起啊。護衛們生氣了,全都拼了命下狠手要打倒夜行人。狄一倒還是勉強按捺著,做一個服從命令的好護衛,狄九的耐性可是有限的。就算對容謙的身份略有顧忌,也不代表他習慣捱打不還手。好在平時很白痴傅漢卿一到這種時候就聰明起來了,適時拼命大喊,小容救命,果然把容謙給引了出來。容謙一到,剛看清形勢,卻見那被圍在人群之中,眉目極之冷肅森然的男子,倏然一掌劈出,呼嘯肅殺的掌風,如潮水激湧一般,以死亡之姿,吞噬向四面八方鮮活的生命。
第五十章 男風傳言
“未知貴客遠來,恕我不曾遠迎。”一種至柔至大卻毫無侵犯性的力量,隨著容謙的一聲長笑,已自四面悄然包容而來,海納百川,可容萬物。所有的銳利鋒芒森冷殺機,便在轉瞬之間,消融化解而去。容謙在月下負手,飄然立於屋頂最高處,明月在他身後形成極之巨大的剪影,他自神色悠然,仿似剛剛自月下漫步而出。一眾護衛得他示意,紛紛向四下退開,轉瞬間,便消失於黑暗深處。相比容謙的滿臉微笑,狄九的臉色,就實在談不上有多好了。剛才容謙隔著老遠,淡淡然幾下拂袖之間,消去他的掌力,這的確給人極大的震撼。雖說剛才那一掌,他也沒盡全力,就算是狄一也能出手擋得住。但要擋得這麼從容,這麼輕描淡寫,這麼溫潤平和,不傷及任何人,也沒有一絲氣力反震,輕而易舉把所有氣機全部消解,狄九自命,就算自己閉門再練個三五年,怕也不能這般舉重若輕。即使心裡早就做好了不如人的準備,但是就這樣被人從從容容比得一文不值,也的確是不怎麼讓人高興的事。傅漢卿左右一望,看看狄九的臉色,容謙的笑顏,趕緊著衝過來,有意無意擋在容謙與狄九之間,抓著容謙的手死命地搖:“小容,好久不見了。”容謙暗自失笑,做得這麼明顯,只怕人家不會感激,反要氣惱了。狄九見傅漢卿一副生恐自己找容謙黴氣自討苦吃,趕緊著攔上來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即使明知他一番好意,也難免覺得氣惱。難道我在他眼中,就是那種只知逞勇自找麻煩的傻瓜不成。容謙攜了傅漢卿的手,一躍下地,笑對四下人等道:“這是我的一位朋友,素來喜好開玩笑,今兒晚上,原是想來看望我的,不想倒讓大家誤會了。”相爺都這麼說了,大家別管信不信,一起點頭就是了,誰會不識相地提出異議啊。一片寂靜之中,只有一個稚嫩的聲音響起來:“容相的朋友都是喜歡從房頂上跑來看望朋友的嗎?好有趣!”隨著容謙一揚眉,四周眾人立刻向四下退開,燕凜那小小的身影,立時異常顯眼。容謙冷冷瞪了那個永遠管不住皇上的王公公一眼,徑自向前,脫了身上的外袍,罩在燕凜身上:“外頭冷得很,皇上怎麼出來了?”他的袍子極長,披在燕凜身上,下襬完全拖在地上,連袖子都挨著地了,燕凜小小的人兒,被裹在其中,看起來頗為滑稽。四周眾人,看得都不免暗笑,獨燕凜自己不覺得,還一本正經地說:“容相不在,書房裡好悶。”容謙微笑,忍不住又把他抱了起來:“皇上,天也晚了,微臣先送皇上回宮好嗎?”燕凜大為失望:“朕不能住在容相這裡嗎?”容謙皺起眉,做為難狀:“皇上一定要住,微臣當然不能拒絕,只是明天微臣就要被文武百官責難,說微臣不懂禮儀規矩……”燕凜急忙打斷他的話:“朕回宮去睡,不會害容相捱罵的。”話雖是如此說,臉上不免帶了些黯然失意。容謙看得也有些心軟,輕聲道:“皇上一個人住在宮裡,也委實寂寞,要不然,就在公候子弟中,挑幾個年紀相當的進宮做個伴。”燕凜眼睛一亮:“好啊好啊。”想到自己就要有適上齡的小夥伴了,孩子心性,便覺無限歡樂:“朕喜歡靖園,上次他跟他爹一起進宮,還陪朕玩過遊戲呢。”“北靖王世子史靖園!”容謙點了點頭“這孩子我也見過幾回,長得眉清目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