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再是小孩子了。”她毅然決然地告訴他,跟著腳跟夾緊馬肚,催促銀馬快跑。她越騎越快,把喬拉、伊麗和其他人遠遠地拋在後面,暖風滿溢髮間,夕陽紅紅地照在臉上。等她重回卡拉薩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奴隸在一泓泉池畔為她搭起寢帳,她聽見丘陵上草織宮殿傳來的說話聲。她知道,當她的卡斯部眾說起今天在草叢裡發生的事,便會有無數的嘲笑傳來;當韋賽里斯一跛一跛地返回,營地裡的男女老幼都會知道他是個走路的人。卡拉薩里是沒有秘密的。
丹妮把小銀馬交給奴僕照料,獨自走進帳篷。絲帳裡涼爽而昏暗。當門在她身後關上,丹妮只見一縷紅色夕照射進來,映在她的龍蛋上。剎那間她眼前閃過千萬血紅火星,她眨眨眼,卻又都不見了。
石頭,她告訴自己,不過是石頭罷了,龍族早已滅絕,就連伊利里歐也這麼說。她把掌心貼在那顆黑蛋上,手指輕柔地覆著蛋殼的曲線。石頭暖烘烘的,甚至有點熱。“陽光,”丹妮低語,“一定是陽光把它們曬熱了。”
她吩咐女僕為她準備沐裕多莉亞在帳外升起一爐火,伊麗和姬琪則合力從貨運馬匹處搬來大紅銅澡盆——這也是件結婚禮物。等洗澡水燒得蒸騰,伊麗便攙扶她進入浴盆,然後自己也跟著爬進去。
“你們見過龍嗎?”她趁伊麗幫她刷背,姬琪替她沖掉頭髮裡的塵沙時發問。她曾聽說龍最初來自東方,來自亞夏彼端的陰影之地和玉海中的島群。或許有些龍還生存在那片蠻荒而詭譎的土地上。
“卡麗熙,龍已經絕跡啦。”伊麗說。
“是啊,”姬琪同意,“好久好久以前就死光了。”
韋賽里斯曾告訴她,坦格利安家最後的一條龍大約死於一個半世紀以前,當時是伊耿三世統治時期,他因而被人稱為“龍禍”。對丹妮而言,這似乎不是那麼遙遠的事。“到處都一樣?”她失望地說,“連東方也是?”當末日降臨瓦雷利亞和永夏之地時,魔法也隨之在西方絕跡,魔咒加持的寶劍、預測天氣的風雨歌師以及巨龍統統都無法挽回。但丹妮總是聽說東方的情形不同,據說蠍尾獅仍舊出沒於玉海列島,蛇蜥也依然盤據夷地叢林。據說呤咒師、男巫和雲空法師公然活躍於亞夏,縛影士與血巫更在夜闌人靜時施行駭人妖術。為什麼不可能有龍存活呢?
“沒有龍了。”伊麗說:“勇者屠龍,因為龍是可怕的怪獸。大家都知道。”
“大家都知道。”姬琪表示同意。
“有個魁爾斯商人跟我說龍是從月亮裡鑽出來的。”金髮碧眼的多莉亞一邊在火爐上烘乾毛巾一邊說。姬琪和伊麗的年紀與丹妮差不多,她們都是在父親的卡拉薩被卓戈毀滅時被抓來當了奴隸。多莉亞年紀稍長,將近二十。伊利里歐總督是在里斯的一家妓院裡找到她的。
丹妮好奇地轉頭,溼溼的銀髮飄揚在眼前。“從月亮來的?”
“他告訴我月亮是顆蛋,卡麗熙。”這位里斯女孩道,“天上原本有兩個月亮,但其中一個執行得太靠近太陽,受不住高熱,就爆炸了。成千上萬只的龍從中湧出,吸收了太陽的火焰,這就是為什麼龍會吐火。有朝一日剩下的那個月亮也會親吻太陽,然後也會爆炸,龍便將重返人間。”
兩個多斯拉克女孩吃吃嬌笑。“你這個滿頭稻草的傻奴隸,”伊麗說,“月亮才不是什麼蛋,月亮是女神,太陽的妻子,大家都知道。”
“大家都知道。”姬琪附和。
丹妮爬出浴盆時,全身面板透紅。姬琪要她躺下,為她周身抹油,並把她毛孔裡的泥土刮乾淨。之後伊麗幫她灑上香花和肉桂。多莉亞為她梳頭,把她的頭髮梳得亮如銀線。其間,她一直在思索月亮、蛋和龍的事。
她的晚餐很簡單,只是水果、乳酪和炸麵包,配上一壺蜜酒。“多莉亞,留下來跟我一起吃。”丹妮遣走其他侍女時,這麼下令。這位里斯女孩的髮色如蜂蜜,眼睛則像夏日長空。
她們獨處時,她垂下雙眼。“卡麗熙,這是我的榮幸。”她說,但這並非榮幸,只是職責。月亮升起又高掛,她們一直坐在一起,促膝談心。
當晚卓戈卡奧歸來時,丹妮正等著他。他站在帳篷門口,驚訝地盯著她。她緩緩起身,揭開她的絲質睡衣,讓衣服滑落在地。“夫君,今晚我們該到外面去。”她告訴他,因為多斯拉克人相信,一個男人生命中所有重要的事,都應該讓寬敞的天空作見證。
卓戈卡奧跟著她走進月光,髮間的鈴鐺輕聲作響。寢帳數碼之外有片柔軟的草床,丹妮便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