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道:“五哥,這事不能幹,幹了要斷子絕孫的!”
眾人竟都是不同意幹這生兒子沒眼的事。
“隊長,咱們可以投降,但咱們絕不能殺自己人啊!”
瞎子萬四生怕隊長頂不住總兵大人的壓力做那人神共憤之事,竟是撲通跪了下去。
“隊長,咱們跟韃子打了這麼多年,哪個跟韃子沒深仇大恨隊長說朝廷沒了,皇上沒了,咱們打不下去了得投降,這樣弟兄們能有個活路,對此,我田文沒啥好說的,大不了回家種地。可我絕不會對自己人下手,隊長真要幹,那我現在就走!”
田文態度堅絕,殺自己人這種事,歷來就是為人不恥的。
他田文好歹是讀書人,知道什麼事能做,什麼事不能做。
絕境之下被逼無奈投降可以,但如果投降的前提是要把還有血性,願意犧牲的自己人除掉,那他說什麼也不幹。
其他幾個總旗還有一些小旗聽到動靜也過來了,這幫人雖然沒有明確表態,大抵隊長說什麼他們就幹什麼,但王五知道這些人的內心還是排斥這種事的。
誠然,他可以強迫這些人服從命令,也相信餘下來的人大半會聽從他的命令,但是他真能對那些不願降清的老卒動手嗎?
內心極度糾結的王五看著眾人,隨手從地上抓了一團雪在手中捏成圓形,好像轉核桃般轉來轉去,看著面無表情,實則心裡如熱鍋螞蟻般煎熬。
半響,掌中的雪球被他用力捏碎化為冰水。
“進忠跟我來!”
王五叫趙進忠與他走到一邊,與其低語了幾句。
趙進忠先是面露訝色,有些困惑的打量著眼前年輕的隊長,之後微微點了點頭。
依舊如從前般,一句話也不願多說。
壩場上老卒推舉的代表遊擊麻思忠,千總許德義正在與鎖彥龍談判,二將希望鎖彥龍能夠看在昔日情份上放他們回老木崆,哪怕劉帥已經遇難,他們也不想跟鎖彥龍降清。
另外要求將副將俞國華的屍首交給他們帶走。
談判顯然沒有結果,因為鎖彥龍不同意麻、許二人帶兵離開,甚至在副將陸從雲的勸說下將麻、許二人給綁了。
這讓那幫不願降清的老卒們騷動起來。
氣氛開始緊張,王五帶著親兵營按田守一的意思進入壩場。
雙方的火拼看來不可避免。
老卒們意識到這可能是他們最後的戰鬥,儘管人數遠低於包圍他們的隊伍,這些大多生了白髮的老兵們卻沒有任何畏懼和退縮,只默默拿起武器結成圓陣,警惕的看著眼前包圍他們計程車兵。
昨天,他們還是同一陣營。
今天,卻成了敵我兩家。
老卒們沒有發出咒罵聲,只機械的保持著完整隊形,呼吸都有些急促。
隨著時間的流逝,老卒們緊握武器的雙手力度也不斷增強。
他們,要為心中的信仰做最後一搏。
這信仰,也許是執念。
二十年,甚至三十年的執念。
“鎖鎮有令,只要你們放下武器,鎖鎮絕計不會傷害你們的性命!”
“大明已經亡了,劉帥也已經死了,弟兄們何必還要堅持!”
“只要你們肯降,鎖鎮一定會善待你們,給你們找老婆生孩子,下半輩子安安穩穩的不好嗎!”
“”
鎖彥龍的心腹陸從雲不斷勸說老卒們不要做無謂抵抗,然而回答他的只有沉默以及鄙視、仇恨的目光。
鎮壓的隊伍已經陸續到位,弓弩、火槍都對準了那幫老卒。
雖然很多士兵並不願意鎮壓那幫老卒,但在軍官的喝令和威逼下,他們也只能無奈服從。
“大人!”
王五走到田守一身邊,做了點頭的動作。
田守一也點了點頭,然後朝壩臺上的鎖彥龍看去。
勸降無果的鎖彥龍此時臉色黑的難看,他不願殺害這些老卒,可不這樣做後患實在太大,不得已之下只好朝副將王之禮使了眼色,後者立時將手中的一面三角紅旗揮落下方。
“殺!”
紅旗揮下瞬間,早已得到命令的鎖部、田部大小軍官發出齊致喝喊聲。
“殺!”
王五也暴喝一聲,青筋暴起同時鞘中長刀猛的拔出,寒光一閃而過,便見一顆人頭“咕嚕”落地,在雪地中滾了足有三四尺才停住。
白雪之上赫然多出一條好像蛇爬似的紅色血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