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葉飛突然開始發聲,也不知道醒了多久。
賀穆蘭等人圍做一團,對著狄葉飛噓寒問暖。狄葉飛目光一掃,眼中竟有幾分水氣,看的眾人心中難受,他卻扯了扯嘴角,笑了起來:“若干,若干人主意好的很……”
他高熱之後全身乏力,幾個字說了半天才說完。
“我留……留鬍子……”
話一說完,似是心事完全放下,頭一歪,又昏睡過去。
。
這麼折騰一夜,天色都快亮了。狄葉飛生病這種小事自然不會有人稟報給夏將軍,但夏將軍的心腹王副將知道了,清早還是告訴了夏鴻。
夏鴻本身並不是尖酸刻薄之輩,只是他為人正派,看不慣妖風邪氣,本來一個漢人在鮮卑軍中立足就難,若再弄出些什麼不好的名聲,更是艱難,所以格外注重榮譽,對狄葉飛這種不男不女之人就有些偏見。
但真要弄出人命來,就不是他想看見的了。
古代大部分會死人的疾病在死亡之前都是持續高燒,他一想狄葉飛白天本來就受了罪,又被他的話一堵,萬一不想活了,活生生病死也是有可能的,當下就囑咐王副將安排醫官好生醫治他,早上去校場也不必去了,先在營帳裡把病養好了,處罰暫時記下,等病好了再罰。
王猛本來就對狄葉飛這個人頗多感慨,他和夏鴻不同,夏鴻好歹還是漢人大族出身,他就是一個世居住北方的漢人家庭出身,魏國立國,他作為最早的一批漢人被收歸軍戶,在軍中也受過不少歧視,直到成為夏鴻的親兵,才得以施展自己的抱負,成了一名將軍。
這世上,有些歧視和敵意會同歲月一般流逝,有些則不會。對於“異類”的排斥,王猛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軍營比外面的世道壓迫更多的東西,它會壓迫柔情、壓迫弱質、壓迫美貌、壓迫和軍中所需的一切不相同之物。
王猛雖是個漢人,但他找對了主將,他找到了“同類”,得以生存的很好。不幸的是,狄葉飛不可能再找到比他還美的主將了,而覬覦他美貌,認為那是優點的人,狄葉飛多半也不會屈服。
所以當“花木蘭”這個異類出現時,他立刻就知道這個人不會僅僅只做個小兵,過著渾渾噩噩的日子,那麼,歸順不了“主將”,就找一個強大的“火伴”,也不失為生存的法子。
王猛覺得狄葉飛今日會病成這樣,和他也逃不了關係。他想當然的把狄葉飛湊到花木蘭一夥兒,結果讓武藝高強的花木蘭等人為他出頭,方惹出今天的禍事來。
他心裡是這麼想的,自然不免對狄葉飛更加關心,無論求醫送藥,還是花木蘭想要熱水熱毛巾,火盆烈酒等物,他都想法子送來。
以至於到後來,王副將派人小心的把狄葉飛送到醫帳去了以後,就連那羅渾這樣冷面冷心的人都忍不住嘆了句:
“這個王副將……看起來是個好人吶。”
軍中這麼溫和的將領很少了。
更何況還講道理,也不用怪異的眼光看狄葉飛。
“是個好人,而且是個很可靠的人。”花木蘭先前在王猛手下當了許多年的雜號將軍,自然知道這是個有勇有謀又有寬宏之心的好將軍。
就是死的早……
咦?他死的早嗎?
究竟怎麼死的?
賀穆蘭絞盡腦汁想了起來,大約是因為死過一次許多記憶模糊了的原因,她怎麼想也想不清楚到底王將軍是怎麼死的了。
“罷了……這人情我記下,若日後有法子,我……”賀穆蘭小聲嘀嘀咕咕了起來,“我去救他?哎喲,他到底是怎麼死的啊?好像不是戰死的?”
“你們幾個……”
副帳外的帳兵魚貫而入,將賀穆蘭等人捆了起來,往外押去。
“校場受罰!”
……要死要死要死要死。
千萬不要是脫褲子打臀杖!
賀穆蘭一張臉黑到不能再黑,心比黃連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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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夏將軍大概考慮還要留點人去打仗,不能罰重了,所以所有人都只是被鞭笞了十下,而且大多抽在肩背等處。
賀穆蘭長這麼大沒捱過這樣的打,十鞭下來,滿身冷汗,還要強忍著不要像旁邊的人那樣哎喲哎喲亂叫。
自己軍中行刑沒有刑軍的刑官曹那麼狠,雖然人人抽了十鞭,但都沒有破出口子,也不可能感染,只是淤紅一片,要養上一陣。
由於賀穆蘭和那羅渾、狄葉飛三人是傷人最多之人,軍功也被扣了一半,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