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為將的學的陣法和旗語更多,當兵的只要大概懂得一些基本的,知道跟著隊長怎麼跑就行了,口令和訊號旗都會不停變化,只要跟對了人,大抵不會錯到哪裡去。
賀穆蘭死之前在中軍,中軍旗子動作少,概因中軍都是精銳,令出如一人,聽隊長火長吼就行了。
這右軍死的人多,進的人也多,新兵營裡白日裡沒完沒了的練騎陣和兵陣,賀穆蘭之前已經被囑咐過,火長在戰場上還要負責同火作戰,所有的旗令和已經被什麼橫倒旗豎倒旗,一聲鼓二聲鼓搞瘋了,饒是自認讀了十幾年書非常會死記硬背,待練完回了帳中,也是一腦子漿糊。
她從包袱裡取出擦屁屁的紙,搖了搖頭。
還想留著以備不時之需的,想來沒多久,只能用廁籌解決了。
還好她出門帶了廁籌,否則真不知道怎麼辦。
見賀穆蘭從包袱裡取出紙,帳中大半人都忍不住把眼睛直往賀穆蘭的方向猛瞟過去。
只見她拿出粗紙和毛筆、墨盒,坐到案後,一邊在紙上寫,一邊絮絮叨叨了起來:
“橫倒突進,豎倒佯攻,搖三豎倒……搖三豎倒什麼來著?”
“搖三豎倒,前方有詐,應原地不動。”
普桑普戰兩兄弟在黑營待的時間最長,立刻接話。
“啊,是是,多謝!”
賀穆蘭眼睛一亮,道過謝立刻就在紙上記了起來。
好記性不如爛筆頭,等她把白天說的全部記下來,晚上多看幾回,也就記熟了。新兵營果然來的好,否則連旗子都看不會,若是百夫長一死,她豈不是隻能看著千夫長的旗子發傻?
呸呸呸,誰都不會死!
賀穆蘭寫寫畫畫的認真,殺鬼羨慕地聲音突然傳了過來。
“火長,你會寫字?你不是鮮卑人嗎?”
“啊,我阿母是漢人,我阿爺也會寫一點字,我做文章也不行的,就會寫些常用的字。”
賀穆蘭此言一出,帳子裡除了那羅渾,各個都露出複雜的表情。
鮮卑人有語言而無文字,漢人則不會將文字輕易教給漢人。尋常軍戶有了錢財尋名師買兵器錢就不夠了,哪裡還有閒錢去找先生學寫字!
就算是漢人,會寫字的都沒有幾個,更別說鮮卑人了。
是以很多鮮卑人在戰場死了,連隻言片語都不能留下。就算死的時候旁邊沒人,寫個血書,都不知如何寫起。
在這文盲遍地、通訊靠吼的右軍,會識字,是了不起的技能。
“那火長,回頭我給家裡阿婆帶信,你幫我寫吧,我給你買紙。”吐羅大蠻估計著自己和賀穆蘭是全帳裡最熟的,不要臉的開口相求:“若是你平時有什麼差遣,我也都應著。”
“好。”
賀穆蘭知道鮮卑人普遍不識字,點了點頭答應的乾脆。
“你給紙就行。”
“還有我。”阿單志奇眼神熱切。“我家中有妻有子,若是可以,希望也能替我寫上幾封,若遇到去武川的隊伍,正好託人送去。”
黑山城也有商隊,付上一點錢糧,等信到家另有酬謝,人人都願意替他們送信,也算是個營生。
“行。”
這下子,帳篷裡頓時討論的火熱,就連最冷麵的狄葉飛,也忍不住湊了過來,問賀穆蘭可否方便過幾日替他寫個信。
‘知識就是力量!知識就是第一生產力啊!’
不知道好感可以刷的這麼容易的賀穆蘭答應了這個,又應應那個,一時間頓覺自己十分受人追捧,有些受寵若驚。
尤其是狄葉飛。
年輕時的狄葉飛美的簡直驚心動魄,那紅唇不點自朱,在她旁邊開開合合,即使自己是個女人,也覺得熱的很。
君不見,原本圍在她身邊要寫信的這幾個同火,一下子都看他看傻了眼嗎?
完蛋了,不會以後晚上還要替狄葉飛防禦同火吧?阿單志奇,你看個毛啊!你都有老婆了!
賀穆蘭記好白天的內容,收拾完紙筆,聽到外面敲一更三刻的聲音,就知道馬上要到二更歇夜的點了。她見同帳開始找盆的找盆,找布巾的找布巾,立刻說了聲“我出去會兒”,鑽出了營帳。
古代軍營裡有公共廁所,是挖的極長的一道深坑,下面安有糞窖。這地方離水源和貯藏糧食的地方遠遠的,離營房也有一定距離,有專門的人來清理和打掃,大多是苦役。
但是男人嗎,大部分人都懂的,大冬天誰願意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