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四五歲大的孩子,朝著小市鄉的方向走來。
待看到路口出現的賀穆蘭,這婦人露出欣喜的笑容,在路邊恭敬地行禮,向他們詢問小市鄉的方向。
“朝那個方向直走……”賀穆蘭馬鞭一指,又看了看她的衣衫和鞋子,微微蹙眉。“你是不是走了不少路?罷了,反正不遠,我們帶你一程。”
“咦?不不不不,我自己走便可……”那婦人看了看馬上氣度不凡的賀穆蘭,連連擺手:“我是個婦道人家,不能和壯士一起騎馬……”
壯士……
不能和壯士騎馬……
賀穆蘭淚流滿面。
這人生啊,總是猝不及防的就張開大口咬你一口。
嗚嗚嗚嗚……
“我也是女人,只不過以男子打扮趕路罷了。”賀穆蘭解釋道。
“這……這不可能……”
那婦人露出荒誕的表情,謝過她的好意,扯著孩子就走。
“你還走的動,你那孩兒走的動嗎?”阿單卓突然出了聲。“我看他的腳都已經是在地上拖了……”
那婦人的腳步突然頓住,像是被施了定身的咒語,怎麼也走不動了。
片刻後,她轉過身來,施了一禮。
“……謝過幾位恩情了。”
賀穆蘭和阿單卓會幫她,自然不僅僅是因為這趕路的婦人和孩子看起來可憐。賀穆蘭帶著側坐的婦人,阿單卓帶著那小孩,兩人三馬,不過是半個時辰的功夫,就將這婦人準確的帶到了丘林家門口不遠之處,然後悄然離開。
那婦人還在感激賀穆蘭兩人的好心,而她身旁的兒子卻似乎還在為騎過馬而興奮,不住的在嘴裡小聲呼喝著諸如“駕”或者“籲”之類的話。
‘真是個好人……’
婦人有些羞窘的牽起兒子的手。
‘雖然他說自己是個女人,可是……咳咳,哪有女人的……那麼寬闊的……算了,就當他是好心吧。’
“走,狗寶兒,你等下一定要乖。”
那婦人露出有些擔憂的神色,咬了咬牙,還是邁出了步子,向著前方而去:“這位大嬸,請問此處有沒有一戶姓丘林的人家……”
***
“花姨,你也看出那女人穿著豹突的皮襖了?”阿單卓有些傻愣地問她,“她是那個河邊的……”
“啊,大概是吧。”賀穆蘭笑著答他。“穿著那件豹皮衣衫,是因為丘林豹突經常穿著這件衣衫到處跑,他阿母一定看見過。”
“咦?她不是和丘林豹突已經……”
難道不是郎有情妾無意嗎?那丘林豹突怎麼還眼紅紅的跑了?
“男女之情,我也不懂呢……”賀穆蘭有些遺憾地嘆道,“也許是她後悔了,想要回頭也不一定?”
“可惜丘林豹突已經去涼州了,這……真可惜。”
阿單卓越想越惋惜,一抽馬鞭,疾馳了起來。“花姨,又耽擱了一個時辰,我們還是快走吧,別錯過了宿頭!”
“嗯。”賀穆蘭一夾馬腹,不疾不徐地跑了起來。
“呃……花姨,我們下面要去哪兒?”
“去平城。”
“什麼?那其他地方不去了嗎?東西也不去送了嗎?”
“我覺得你說的沒錯……”賀穆蘭想起這段時日的經歷,喟嘆道:“放不下我的人,都已經去梁郡找過我了,比如你。而放的下的,我也應該鬆手了啊。”
“那好,我們去平城。駕!”
***
哭著送走了賀穆蘭的王氏,坐在屋子裡開始每日的日常——縫軍糧袋,卻突然聽見了外面有人敲門的聲音。
她這段日子已經被“傲嬌”的同鄉們敲門聲弄習慣了,當時就歡歡喜喜地開了門,笑著說道:
“我說我自己去拿,不必你們送……咦?你是誰?”
一身風塵僕僕卻難掩麗榮的婦人抓著身邊小孩的手,有些忐忑地問道:“請問,這是丘林豹突的家嗎?”
王氏看了看這個婦人,再看了看她身上的豹皮大襖,傻傻地點了點頭。“我是他阿母,孃家姓王。”
那婦人見到了正主,當下一摸肚子。
“阿母,我肚子裡有了豹突的孩子,已經三個月了……”
啪嗒。
王氏手中的麻袋掉落地上,呆若木雞。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阿母,我肚子裡有了豹突的孩子,已經三個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