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算是皆大歡喜,有賀穆蘭之前往白鷺官那送的信,在皇帝面前留了案底,又來了這麼件私運刀槍糧草的罪名,這江仇以後的下場絕不會好,更別說現在已經被揍得半死了。
若干人去信要郡中調三百郡兵來,準備押解江仇去太守府的監牢收監。而他必須要在這裡等半個月左右,等到郡兵到了才會出發。
江仇身上有很多秘密要挖出來,此地也有很多冤假錯案,若干人準備重開縣衙的大堂,在等待郡兵的日子裡順便將江仇做過的貪贓枉法之事一個個摸排清楚。
若干人是新來的太守,和此地的各方勢力都沒多大聯絡,親姐妹在宮中為嬪,身後又站著獨孤家,可謂是根深葉茂。“若干太守升堂問案”一事一經傳出,立刻有無數雪花一樣的狀子飛進了太守府裡,街頭巷角替人寫家書的寫字郎中都賺個盆滿缽滿,尤其是那些會寫狀子的。
賀穆蘭自然不可能在這裡待上半個月,若干人有方震相護,又有二十多個鮮卑武士貼身護衛,只要不常出去溜達,安全自是無虞,賀穆蘭將張李氏託付給若干人後,和阿單卓就想要辭別。
“你我好友相見,還沒敘過幾次舊,就要走?”若干人詫異道:“你又不是有官職在身,在哪裡多住幾天少住幾天又有什麼?”
“你每天都在不停升堂,我也幫不上什麼忙。而且我這趟出門是準備拜訪下從此袍澤的家人的,結果在此地盤桓的太久了。若是耽擱的時間太長,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家。”賀穆蘭笑著解釋,“我答應了我阿母 ;,我弟媳生產之前一定要回去的。”
若干人露出遺憾的表情。
“我還想和你聊聊京中其他好兒郎的事……”
“免了免了,這事情得看心情,現在我哪有這樣的心情。”賀穆蘭擺了擺手,“對了,你那件裘衣皮給我弄禿了幾塊,不會要我賠償吧?”
打架時候一不留神就讓對方割掉了一些毛,賀穆蘭過意不去極了。
“無事,拿出去就是用的。那樣的裘衣我還有幾件。”若干人不以為意,“張李氏要去縫補了。她說自己針線活兒不錯,江仇被收押的妻女還是官婦,也要人處理些私事什麼的,她留下來真是幫了我不少忙。”
“她……她說她想見見你,給你道謝。”
若干人沒說她說的是“想要為奴為婢,答謝那位壯士的恩德”。
他心中不平衡極了,明明是他的計劃,他派出的人手接應,他將江仇下獄收監,為什麼人家要給花木蘭為奴為婢?
就算感激涕零,也該是給頂著危險妥善處理江仇的自己吧!
若論長相,也是他比花木蘭更英俊一些啊!
“她現在住在哪兒?”
“我把她安排在你和阿單卓上次住的小院了。”
作為“死而復生”的死囚,張李氏的遭遇讓不少人唏噓。她是若干人唯一能確實抓住的“罪證”,無論是賴猴的證詞,還是當地百姓伸冤的狀子,在沒找到確切證據前,都不能徹底給江仇定罪。
若干人只是太守,不是皇帝,也不是有許可權的白鷺官,在沒有蒐集完所有罪證之前,只能將江仇收監,沒法子去殺一位朝廷命官。
所以張李氏必然是要被妥善安置起來的。
賀穆蘭見到她時,她正仔細的補著一件黑貂衣。
也不知道她是怎麼做到的,那件黑貂衣禿掉的毛一點點豐盈起來,等賀穆蘭湊近一看,原來她用的是類似後世“植髮”的辦法,一點點填充起來的。
“這般費事,你手指還沒好,最好不要做了。若干太守家大業大,這件裘衣他不會在意的。”
“這衣服是因我才壞的,我得……”張李氏縫的正仔細,無意識答了一句,猛然間發現說話的是誰,一下子抬起頭來:
“恩人,竟是你!”
她站起身,立刻就要跪下。
賀穆蘭哪受得了這個,伸手一挽就將她攙了起來。張李氏是第二次知道面前這男子的力氣有多大,膝蓋還沒下地就被一股大力抬起,然後怎麼也彎不下去了。
“別和我跪來跪去的,我也是白身,並不是什麼‘大人’。”賀穆蘭有些受寵若驚。“救你是若干大人,我只是進去打探你的訊息,算不得恩人。”
張李氏也不糾纏,可也閉口不語。她口中牙齒掉了無數,說話漏風,牙根疼痛,連進食都十分困難,一頓飯要吃上半個時辰,稀粥爛飯只要碰到壞掉的牙齒都會讓她痛不欲生。
更別說她手指上的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