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葉飛猛然瞪大了眼睛,像是被人敲醒了一般。
“啊,是啊,我最初只不過想要識字來著!”
“他是士族領袖,和我們所在的立場不一樣,你別想太多。”
賀穆蘭搖搖頭,不再多言。
狄葉飛來賀穆蘭這裡並不是想要找到答案,而是和他一開始說的一般,只是心中煩悶,想找個人聊聊,排解排解,他自己的問題,還要靠自己去克服。
而正和之前無數次那樣,在一點點的傾訴中,他的問題也就慢慢豁然開朗,自己悟出了結果。
他已經漸漸發現崔浩並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種人,而他也做不了那種人,原本對他的憧憬也就散了大半。
想到這裡,狄葉飛倍覺輕鬆地躺了下來,對著房頂笑道。
“你說的沒錯,我就是想的太多,做的太少,閒得慌了。從明日開始,我要讓自己忙起來,忙到沒辦法想這些。”
高車虎賁新立,人人都忙的腳不沾地,他怎麼能天天留在崔府,只為了能偶爾得到崔浩的一絲點撥,冀望這點撥能讓自己開竅?
明天開始,他還是和其他高車虎賁軍一樣,住到軍營裡去吧。崔家雖好,但弟子向先生求教,每隔幾日去一次也就夠了。
賀穆蘭發現狄葉飛已經自己想通,心裡也輕鬆了許多,兩人就像過去一般,聊聊最近發生的一些事情。
隔壁蓋吳喝了粥後似乎也睡下了,只留下陳節照顧,蠻古負責值守。從這裡也看出人手不夠,一旦出了什麼事,兩個親衛輪流值守的可能都沒有了。
等夜色一深,問題來了。
只有一間客房,蓋吳睡了……
狄葉飛睡哪?
“你我感情這麼好,便是抵足同眠又怎麼了?”狄葉飛笑著鑽入賀穆蘭的被子中,拍了拍身側。
“地方足夠,我都不嫌棄你了,你也莫嫌棄我。”
賀穆蘭的臉皮抽動了一下,看著沒有盥洗就鑽入被子裡的狄葉飛,冷笑道:“你和我同睡,臉洗了嗎?漱口了嗎?腳洗了嗎?什麼都沒有穿著外衣就鑽我的被子,我看崔太常說的沒錯,你就披著一層士族的皮而已!”
她伸手在五斗櫃中抱出兩床褥子,鋪好地鋪。
“你說的沒錯,我嫌棄你了。夜談可以,抵足就免了。”
狄葉飛瞠目結舌地看著賀穆蘭說了一大串鑽入另一床被子,吶吶地說道:“可……可你也……”
你自己也沒洗啊!
憑什麼說他?!
一夜過後……
“花將軍還在睡……”
蠻古虛弱無力地聲音從門外傳來。
“你來的好早……啊……困死我了……”
蠻古困的神智都有些不清楚,加之狄葉飛也不是外人,昔日這十人同火同吃同住同進同出都有過,他便忘了說狄葉飛也在屋裡的事情。
“還在睡?沒事,我等等。新鮮熱出爐的五味脯,古侍中賜給我的,想著火長沒吃過,送來給他嚐嚐鮮。你要不要來一塊?”
若干人爽朗的聲音傳了過來。
“你也辛苦啊,這時候賜東西,昨晚熬了一夜?”
蠻古沒人輪班也是熬了一夜,他年紀比若干人和花木蘭都大,熬了一夜精神有些不濟,肚子也餓的可憐,伸手取了一塊五味脯吃了。
“你的客房裡養著一個孩子……”
蠻古大快朵頤,若干人抱著紙袋坐在門口聽蠻古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蓋吳的事情,聽著聽著也對這個倔強的少年產生了好奇。
見蠻古太困,若干人想著自己在中書監裡好歹還睡了幾個時辰,便同情的讓他先去休息,自己替他頂一下。
蠻古知道若干人不是外人,加之他熬了一夜也確實立不住了,胡亂把五味脯吃完就回了自己房裡,只留下若干人一人喜滋滋的抱著五味脯,想象著等下賀穆蘭出來看到這美味的早點會如何誇獎他的心細。
之前不知道賀穆蘭是女人,若干人經常大咧咧地闖她的帳篷和屋子,如今知道她是女人了,他也就有禮了起來,對於這些事情也就特別注意,雖說枯等是最讓人煩躁的事情,但若干人憑著內心的想象,硬是帶著笑容坐了一刻鐘有餘也不覺得煩悶。
只是隨著“嘎啦”一聲門開的響聲,若干人的笑容怎麼也兜不住了。
明顯是剛剛睡醒,蓬頭垢面滿眼迷糊的兩個人出現在了門前,狄葉飛甚至還衣冠不整,整個胸膛都露在外面。
“蠻古,幫我打點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