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狄葉飛聞言連忙搖頭,“是有事,但又不知道如何和你說。”
“直說便是,你我二人何等交情,你老這樣未免顯得矯情。”賀穆蘭直率地找了一把椅子坐下。
“你慢慢說。”
狄葉飛總是會被賀穆蘭的態度影響,所以賀穆蘭“說”字一出口,便斟酌著句子將崔浩今晚“教導”他的話和賀穆蘭複述了一遍。
他只是個傳話人,所以言語間也無偏倚,基本是實事求是,只有在說道崔浩誇他和他的意見時隱過了這一節。
賀穆蘭原本以為崔浩訓斥了狄葉飛一頓,待聽到後來,身子已經漸漸坐直,甚至更因為聽得認真而微微離開了椅子,整個人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說老實話,崔浩說的這些話,賀穆蘭只信五分。
但即使只有五分,他預想的那些事情也足以讓人心驚。
賀穆蘭並沒有接觸多少國事,她雖是虎賁軍將領,但除了大朝會的時候要上朝,其他時候不是在營中,就是在外面,對於北涼和北燕的局勢,並不如崔浩這般明瞭。
由於她是內定出使北涼的使臣,所以對於北涼,她還算有些瞭解,對於北燕,也只有花木蘭記憶裡隨便兩下就滅國的印象。
只是北燕滅國之前,似乎從高句麗借到了好幾萬高句麗兵,確實對後期的戰事起了一些影響,但也沒掀起多大的風浪。
她太習慣於用花木蘭時代的時間線去考慮現在的問題,卻忘了歷史早已經不同,即使正史裡是明年才會伐燕,誰知道會不會因為她這個蝴蝶扇的翅膀太大所以讓所有戰事都提前了?
在這一點上,她確實責無旁貸,需要分外小心。
有時候她的“記憶”,反倒是阻礙她正確判斷的最大敵人。
在賀穆蘭的記憶裡,是從頭到尾都沒有推行“三長制”的,後來倒是有“三官”分理地方,自她穿越回來,袁家鄔壁也都好生生在那兒。
既然現在就有人提出要限制地方勢力,為何直到十年後都沒有任何動作?難道真是因為沒有她這個蝴蝶翅膀扇一扇嗎?
賀穆蘭開始陷入對自己的不確定中。
狄葉飛比賀穆蘭還要了解她現在的困惑。因為對於他們兩個來說,在政治上簡直就比菜鳥還菜鳥,崔浩想把這些話告訴他們,除了想要藉此說動拓跋燾,恐怕想要點醒他們自身的不足也是一個原因。
狄葉飛還好,拓跋燾擺明了只用他的軍事才能,但對於賀穆蘭這個完全不擔心“尾大不掉”的將領,拓跋燾對她的信任可謂是推心置腹到讓外人看來不可思議,崔浩擔心賀穆蘭因為自身的短視而影響了拓跋燾的判斷也是正常。
“我……我也不知道崔太常說的話對不對。”賀穆蘭無法自己判斷,索性將手一攤,老實承認道:“這對我來說太困難了。我甚至不知道北燕王立的是哪個兒子,更別說什麼大局……”
狄葉飛也傻了眼。
在他心目中,賀穆蘭幾乎是無所不知的。
“你這麼看我做什麼?我該知道嗎?我這半年都在外面東奔西走,下半年還是得東奔西走……”賀穆蘭露出一個“怪我嘍”的表情,“你和崔太常也未免太看得起我了一些!”
“那現在怎麼辦?明日就要上朝了!”狄葉飛不可思議道:“上朝肯定要說到此事……”
“崔太常會擔心的事情,必定也有其他朝臣會想到。我倒不擔心無人對陛下進行勸諫。我只擔心陛下如果知道這些情勢還要變法,那國庫已經空虛到什麼地步了。這才剛剛滅了柔然和夏國,照理說國庫是最充盈的時候……”
賀穆蘭滿臉疑惑,“錢都去哪兒了?”
“火長你真是……”狄葉飛倒笑了,“錢還能去哪兒,肯定還在那裡啊。”
賀穆蘭將這件事擺在一邊,安慰了狄葉飛幾句:“你我都不要想這麼多,崔太常既然想我對陛下傳話,便是有了極大的把握這件事不會成,找我不過是給陛下一個臺階下罷了。這些君臣之間的博弈不是我等小雜魚能參與的,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
“竟是這樣?!”
狄葉飛錯愕。
“要不然呢?難道還指望我說幾句陛下就罷手?我又不是竇太后(他娘)!”賀穆蘭將煩惱拋之腦後。
“我更驚訝的,是崔太常對我的示好,以及透過你成為我二者之間的橋樑。漢臣的態度有變化,為什麼?”
她想了半天,實在想不通,索性不想了。
“現在天色已晚,你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