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經過一場大戰後民生凋敝,正是需要好好經營的時候。有張公等高士助我,想來明年夏國的土地上又能煥發新的生機了。”
張淵沒想到這位世人皆傳“好武鬥勇”的鮮卑皇帝居然深諳儒家之道,在心中嘖嘖稱奇的同時,不免又是感慨又是難過,帶著赫連止水一起下拜。
“臣等願效犬馬之勞。”
這便是徹底降了。
張淵手中無一兵一卒,僅憑偶爾發現狄子玉的叛逃之意,便能臨時設計出連環計坑了魏人一回,便可知他的智慧在夏人中首屈一指。
張淵效忠過前秦皇帝苻堅、又效忠過後秦的姚興父子,等到了赫連昌滅了姚弘時,便效忠了赫連昌。
他雖效忠歷朝,每次國破便效忠新的帝王,但在每個朝中都對帝王忠心耿耿,又有治理之能,出能做軍師出謀劃策,入可做能臣匡扶社稷,所以無論是姚氏、赫連氏,得到他後都不曾怠慢過。
到了拓跋燾這裡,拓跋燾已經對能招降張淵沒什麼底氣了,因為張淵今年已經六十有餘,拓跋燾的朝中位置已滿,根本不可能再讓他爬上比太史令更高的高位。這樣的人,若是不能用,殺是殺不得的,可是要想用他,他要不心甘情願,那也就是個擺設。
拓跋燾是個小氣鬼,情願每一兩銀子都花在刀刃上,不願意花錢養閒人。
如今張淵自己心甘情願地歸順,甚至還帶著門生故吏一起降了……
夏國可是坐擁長安的富饒之地,高門遍佈,能招攬到這群高門之士,簡直比打下統萬城還讓拓跋燾高興。
赫連止水年紀還小,拓跋燾還在行軍中,不可能帶著赫連止水到處跑,便安排了幾個羽林郎,將赫連止水送到赫連昌的皇后宮中,由那一群女人暫時代為照顧,等他班師回平城的時候,再一起回去。
赫連止水對皇后並不熟悉,但在夏人身邊住著,總比在一群魏人身邊更自在,赫連止水也就乖乖的謝了恩,跟著幾個宦官去了坤德宮。
張淵和赫連止水被送走後,興奮地拓跋燾幾步竄到賀穆蘭身前,在後者錯愕的表情中一把拉起她的手,撫著她的手背笑道:
“花木蘭,汝真乃福星也!進宮多靠有你,我方得轉危為安,出宮時也是靠你,我才能殺出一條路來。如今你又找到了赫連止水,讓我心中甚是欣喜。我聽聞你在庫莫提身邊時間也不長,不如跟在我身邊,做貼身的宿衛吧!”
賀穆蘭是被莫名其妙丟到這個世界裡來的,自然想早點找到“答案”,回到靜輪天宮去。
可是和拓跋燾越相處,她就越不知道自己要找的到底是什麼“答案”。
若說看到拓跋燾的英明,她確實看到了。要說看到拓跋燾的缺點,她也見了不少。但這些都沒有讓她得出什麼深刻的“感悟”,更別說找到“答案”了。
就如現在,明明她只要跪下接受他的好意,便可以跟在他身邊,慢慢找想法子回去的路子,至少還能遇見寇謙之,問清怎麼回事。
可是她張開口,卻說得是:
“卑職希望能在黑山大營裡繼續效力,鎮守邊關,抵抗蠕蠕。”
賀穆蘭的話一出,滿殿寂靜。
許多值守的宿衛聽到她的回答,都忍不住搖頭嘆氣,估計在心中腹誹著她的不識抬舉。
賀穆蘭何嘗不知道自己這麼做有可能惹怒拓跋燾?
可是她就是自然而然的這麼說了。
離開黑山大營不過半個多月,她就已經開始瘋狂的想念它。
她想念那些嬉笑怒罵、偶爾脫線的同袍;
她想念參軍帳中永遠不得停歇的參軍們;
她想念自己莫名其妙收留的軍奴議論著高車人又教給了他們多少技能;
她想念叫自己“花生”還沾沾自喜的隨從。
她曾答應過‘右軍的花木蘭”一定會回右軍;
她曾發過誓一定不要讓阿單志奇等人步入過去的噩夢;
她還要想要找陳節,讓他這輩子不必在主將解甲歸田後痛哭流涕;
她還想看狄葉飛聯絡到高車,帶著高車部族歸順,做他的“博望侯”。
夢迴吹角連營。
這句話說的如此動聽,動聽的她都忘了自己剛到花家時的心願。
奇怪的是,拓跋燾聽到她的回答,竟然沒有露出和其他宿衛一般詫異或不以為然地表情,反倒是點了點頭。
“也是,在我身邊做個宿衛,確實無趣的很。”
“卑職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