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耳根反倒出現了奇怪的聲音,似長鳴又似低泣,說不盡的哀婉和淒厲,聽上去讓人毛骨悚然。
阮小溱是這個收屍連裡唯一的女兵,這是她進入收屍連的第三天,也是她第一次跟隨連隊出來工作。鑑於收屍工作的特殊性,一般情況下這樣的隊伍裡都是沒有女兵的,但是他們經常會在一堆屍體中間發現奄奄一息還尚未死去的戰友,為了能有效並且及時地治療,收屍連的張連長就寫了份申請,從看護所裡調了一名護士過來。
張連長選人的時候,還一本正經地訂了兩個指標:一是醫術優秀,二是膽子要大。可是過去看護所才發現,別說兩個指標了,就是沒有任何條件限制也沒有女孩子願意進來。女孩子的膽子再大能大到哪裡去?一聽是要去收屍體,個個都嚇得面如土色。大家推推攘攘的都不願意過去,張連長尷尬得直抓頭皮,解釋說:“死人其實是跟活人一樣的,就是沒有生理機能了而已,你們學醫的怎麼還這麼唯心呢?”姑娘們還是往後縮。本來阮小溱也不願意過來的,可是看到滿屋子盡是懦弱和相互推脫的聲調,她火了,心想平日裡還都說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呢,怎麼現在都成了這副窩囊相?於是她一抬頭說:“都不去,我去!”
張連長眼睛一亮,她就這麼進來了。
不過現在的阮小溱已經有些後悔了,僅僅是一次幻聽就讓她感覺到了恐懼是如何的攝人心魄。她輕輕捏了一下耳朵,想讓這幻覺消失,可是越捏這聲音就越大,由遠及近,愈加急促,就像是一張生滿獠牙的大嘴在朝她一步一步逼近。
胸口壓得好緊,阮小溱感覺到血液都在朝臉上流。
突然,她右肩一沉,有什麼東西落到上面,阮小溱心臟都要跳出來了!一聲尖叫湧出喉嚨。
“噓——”
張連長被她激烈的反應嚇得一愣,本想拍拍她肩膀安慰一下,讓她放輕鬆的,現在連忙把手縮了回來放在嘴邊,示意她安靜。
阮小溱明白了怎麼回事,她不好意思地看了連長一眼,既尷尬又自責。
短暫的騷亂過後,夜晚又迴歸平靜。阮小溱豎起耳朵,那個奇怪的嗚咽聲沒有了。後背開始冒冷汗,一層一層的,雖然她知道那個嗚咽聲只是由於自己過度緊張產生的心理幻覺,但她還是害怕。
草路走到盡頭,小山坡就到了。
張連長轉過身來大手一揮,眾人停下腳步。張連長小心翼翼地開啟一個手電筒。四處照了一下,沒有什麼異常。餘下來的十幾臺手電筒才齊唰唰地亮起來。一下子方圓幾十米的地方都被照得清晰可見。
橫的屍體。豎的屍體。
一陣濃重的腥臭味襲來,阮小溱胃裡有些翻騰。除了這八位犧牲的戰友之外,四周還躺著11具屍體,從衣服上看,都是國民黨計程車兵。
屍體周圍還散落一些茶缸毛巾等日常用品以及陶瓷等擺設品,好像在搬家一樣。 電子書 分享網站
(一) 神秘的腿骨(2)
想到日本人侵華勢頭正旺,外患內憂交集,阮小溱忍不住心裡一陣感嘆。
檢查確認死亡之後,收屍工作就開始了,分開兩隊,一隊收屍,一隊去挖墳。這個連隊例行的程式是這樣的——
先在屍體上灑一遍浮萍葉;
撫上死者雙眼讓其瞑目;
翻出口袋裡的證件以及相關物品;
甩開檀香拂塵,將浮萍葉掃去;
最後,將屍體抬到附近,要百米開外,就地掩埋。
工作進行到第二步的時候,人數不夠,阮小溱也參與進來了。她腳下是一具面目猙獰的屍體,眼睛瞪得很圓,舌頭外伸,臉頰緊繃,上面是一塊又一塊的血跡。即使死去的是自己的戰友,阮小溱仍舊惶恐。她哆哆嗦嗦地把右手放到那個冰涼的額頭上面,然後順勢往下一捋,一雙圓睜的雙眼就這樣合上了。
連隊裡的老兵曾在私底下告訴過阮小溱,在給屍體閤眼的時候,如果遇到那種合上了又睜開的情況,這時候你不能害怕,不能跑,你一跑就跟他犯衝,將來會有殭屍纏上你。如果他眼睛又睜開了,你就砸他的膝蓋下方的那根筋,殭屍的腿是不能彎的,他的弱點在膝蓋處,你一砸那根筋他的腿就有彎的趨勢,腿一彎他就疼。這個時候他就知道害怕了,你再給他合上眼,就不會有問題了。這個是收屍隊裡流傳的迷信說法,阮小溱沒把這話當真。按照醫學上的原理來說,即使有這種情況,那也是因為死者的眼部肌肉過於緊繃,加上眼睛裡凝結的淤血太多,眼皮就很難合上。
不過理論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