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握了握李未央的手,口中只是輕聲地道:“我向你保證,一定會平安歸來,守在你的身邊再也哪裡都不去。”
李未央點了點頭,良久無話,最終只是目送著元烈遠去。她知道元烈是要進宮去向皇帝請命,而這一去,她也知道對方必定會成功的。
郭導惱怒地道:“你明知道皇帝這麼做是為了激元烈,為什麼還要讓他離去?”
李未央看了看郭導一眼,卻是輕聲地道:“那個人畢竟有著和他非同一般的關係,不管他嘴上說的如何強硬,血緣是不可阻擋的,我還從來沒有見他露出這樣的神情。”
李未央深知皇帝所用的不過是哀兵之策,但是他此番將元烈調離大都的真正目的是為了讓他去戰場上歷練。身處如此高位,這是必不可少的鍛鍊。尤其是元烈在軍中並無根基,若是這一回他能夠牢牢把握住軍權藉以挾制裴後……其他王爺甚至是太子都已經進宮要代替皇帝御駕親征,可是卻無一人獲得皇帝的准許,這反而是最好的機會。
郭導開口道:“我真不明白你心中到底如何想,缺少了元烈,你身邊的不穩定因素會越來越多,我最擔心的是你的安全。”
李未央莞爾一笑,道:“不是還有父親和你們在我身邊嗎?我不擔心別的,只希望元烈能夠平安歸來。”
李未央所料不錯,皇帝果然準元烈所奏,甚至不顧朝臣的反對給了他副元帥之職,並且命令鎮東將軍王瓊作為主帥,一同前往援救大將軍王恭以解邊境之圍。
軍隊離開大都的那一日,成百上千的百姓將大道的兩側擠得水洩不通,但凡可以看見這條道的樓閣,都早早被人擠滿。李未央居高臨下,清楚地看見大軍出城的盛況,一聲低沉肅穆的號角響起,整個大都都在一瞬間肅穆下來,陽光似乎暗了下去,空氣中有一種逼人的寒意。
元烈重甲佩劍,端坐在披甲戰馬之上,聽到號角之聲,他突然勒韁住馬,右手略抬,身後眾將立時駐足,行止果決之極。由主帥王瓊為代表,眾將士下馬向城樓方向遙遙下拜,意謂向君主告別。太子代替皇帝敬了送行酒,隨後整個隊伍重新整裝,元烈一馬當先提韁前行,身後隊伍依序而行,步伐化一,每一聲蹄響都動徹整個大都。他離李未央如此之遠,遠得看不清面目,身後無邊無際的黑甲士兵在陽光下閃爍著金屬的寒光,遙遙望去竟以讓人生出壓迫窒息之感。
此時的元烈,和她認識的那個人截然兩樣。他的身上有一種熾烈而凌厲的光芒,無形中迫得人無所遁形。李未央一語不發,緘默地望著眼前的一幕,手指輕輕地握緊欄杆,指尖隱隱發白,她的心中掠過莫名的情緒,彷彿是有些悵惘,卻又有些欣慰,竟從未有過這般滋味。
旁邊的郭導看著她,輕輕一嘆道:“現在後悔了?”
李未央回過神來,微微一笑:“我從來不會後悔,不管作出什麼樣的決定。”
郭導搖了搖頭,卻是淡淡地道:“這一回鎮東將軍王瓊作為主帥率領三十萬大軍要去解救邊境之圍,王季也跟著去了。但是據我所知王子衿並沒有離去,她還在大都之中。”
李未央點了點頭:“如今大將軍不在,王瓊也要離開,要鎮守王家的只剩下王子衿了,她若是也走了,這事情可就難辦了。”
聽見李未央這樣說,便是心中有數,郭導輕輕微笑了一下。
李未央轉頭目送著那支隊伍緩緩地離去,目光卻變得幽深了。
元烈大軍遠去,只是因為一路路途遙遠並無確切戰報傳來。而這時候大周卻又發生了異動,草原的新任大君突然被人誅殺,殺人者便是曾經被皇帝驅逐到偏僻草場的三王子。聽到這個訊息,阿麗公主先是震驚,隨後便是不知所措:“嘉兒,現在我該怎麼辦?”
李未央輕輕搖了搖頭,道:“阿麗公主又何必如此驚訝,你那三哥並不是個尋常的人,他又怎麼甘心守著一片寂寞的草場了結殘生,不過是遲早的事。”
阿麗咬緊了牙關道:“可他萬萬不該對大君動手,是大君可憐他才將他招了回來並許以信任,還將三千鐵騎交給了他。卻不料他得到軍隊的第一件事便是勾結王叔誅殺了自己親兄弟以奪得大君之位,三哥怎麼變得如此狠辣?可……你說會不會因為這件事情,我不能再留在郭家?”她這是擔心自己會給齊國公府帶來隱患。
李未央微笑道:“永寧公主是燕王妃,又是大曆公主,可是兩國交戰陛下也沒有因此遷怒於她,甚至在驅逐那些大曆人的時候對她格外開恩。你畢竟只是個女子,不涉其他,這件事於你沒有多大幹系的,安然住下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