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騰是官場上的老人,勾心鬥角習慣了,聽到什麼首先就往最壞處想,問道:“那黑狗,好好的怎麼會在街上,還衝出街道?誰家的馬不是訓練好了的溫馴馬匹,怎麼那麼容易就受驚了?”
王慶回答道:“我們也查過這些。那黑狗是離事發地不遠處民宅家養的一條狗,因為長得雄武,看家護院極能幹,所以主人對它也好,平日並不很拘束它。左右鄰居都說,這黑狗雖說兇惡,但被主人家j□j的極好,從不隨便咬人,附近的人都熟的,平日竄到隔壁鄰居家,誰都不計較。因為前面不遠就是街道,黑狗也會跑到街上去,並不奇怪。”至於說狗為什麼突然衝出街道,這可能是有人驅趕,但也不排除是狗自己突然就想跑了是不是?王慶都不好說的。實在是沒在黑狗身上找到半點疑點,“我們去的時候,那家人嚇得渾身發抖,直說要打殺了那黑狗,跪著求大人贖罪呢。”
家裡養的狗鬧出了這麼一場大禍,那戶民家只覺天都要塌了,跪著都要抱住王慶的大腿求饒了,一家子人,老老小小,抱頭痛哭,王慶想到那個場面,暗自也是嘆息。什麼叫天降橫禍,這便是了。
王子騰冷哼一聲,雖說也知道自己是遷怒,可想到侄女兒現在還躺在床上,不定日後怎麼樣,就對這家人憐憫不起來。自家養的阿貓阿狗,就該看牢了,出來禍害人算怎麼回事?
又問那馬:“可查過了那馬了?有什麼問題沒有?”
王慶便為難的皺起了眉頭:“我們去的時候晚了一步,王家人已經把馬拉回了馬廄,雖說王家下人都說自打拉回來後就沒人碰過,只叫了獸醫過來看過……小的們上下檢查了一遍,無甚問題。”
軍中馬匹向來是重中之重,在軍營裡過過幾年的人,不說一手好馬術,最簡單檢查馬匹是否康健有無問題的手法,卻是極佳。如今王慶說馬沒問題,那就是沒問題。
只是前面還要加那麼幾句……
王子騰便喝他道:“你跟我身邊多少年了,這時候還跟我弄鬼?快說,你是不是懷疑王家人偷偷換了匹馬?或是早就清理乾淨了首尾?”
王慶搖著頭:“倒不是說懷疑……”只是心裡總覺得自己好像疏漏了什麼地方。可沒有證據,又哪裡好亂說,王慶便委婉給王子騰道,“我們去時,馬身上馬鞍籠頭都原樣未動,連上面沾了血的毛髮都沒動過,姑太太似乎根本沒叫人來查驗馬匹有沒有問題……當然,也可能避嫌,時間來不及。”
可一般來說,請人做客結果發生了這種事,主人家可不是得先好好找找原因,好給人個交代?這麼可以撇清,倒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當然了,王氏突然發動,就要生孩子了,人家一時顧不上也是有的。畢竟王氏都要生孩子了,侄女子再重要,到底是外人,還能比得過王氏肚子裡的孩子?那檔口,誰還有功夫理會這些啊?
王慶回來時私下想想,也覺得是自己多心了,可處於對王子騰的忠心,他還是說出了這個懷疑。
王子騰聽得心情不暢:“這只是你的懷疑?你就沒找下人問過?”
王慶點頭:“問是問過,可那會兒姑太太府裡忙成一片,馬廄裡伺候的人只說那馬送來時就吩咐了不許亂動亂碰,後面就再沒人來了。”
王子騰敲著桌子,煩躁得長吁口氣,王慶看著心裡難受,勸慰道:“大人別多心了,保不準這就是個意外呢?都說人都旦夕禍福,這世事無常,總有些意外是人所難料的。索性姑娘如今性命無礙,大人您還是要想開些。”
王子騰看了眼王慶,笑得勉強:“看開?我怎麼看得開啊?”
王家這一輩的孩子裡,只這麼個女孩兒,聰明又會來事,王子騰雖說接觸的不多,可畢竟是看著長大的,哪能不疼?尤其他都已經想好了,要讓這個侄女兒維繫王賈兩家未來的和睦,誰想卻發生了這樣的事?
計劃落空還是小事,叫王子騰心裡百轉糾結的卻是這件意外,到底是不是人為?如果是人為,那會是王氏做的嗎?
王子騰夫人不喜歡王氏,認為她心機深心眼多,王子騰雖然疼愛妹妹,卻也知道妹妹不是個心胸開闊的人。當日他為了讓妹妹以後能好受些,不要記恨家裡,記恨王熙鳳,所以特意讓王熙鳳跟王氏多接觸,還讓孩子去她那裡陪著說話,讓她在懷胎期間可以開懷……如果真是她心狠手辣害了自己的侄女,那豈不是自己把鳳丫頭往火坑裡推的?這個兇手,還是自己的親妹妹。
同室操戈。王子騰閉上眼睛,真的很想相信王慶的話,這裡面沒有問題,這一切,單純就是個意外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