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跟他交好的,都給疏遠了,這叫好面子的賈政心裡如何好受?
可去跟王子騰祈求原諒?說王熙鳳的殘腿是意外,責怪他不該隨意遷怒?賈政沒這個臉。日子只能這麼不鹹不淡地接著過下去,隨著時間一日日流逝,賈政在衙門裡的地位是一落千丈。
如果有辦法能恢復到從前,賈政當然願意。可是……
“那也不能用兒子的前途來做賭注啊。”賈政不滿的叫著,“大舅子畢竟是你哥哥,遲早他會明白鳳丫頭的事是個意外,根本不能怪你,到時候,兩家關係可不就好了?何必非要珠兒自毀前途?”
王氏臉色一僵,很快又恢復過來,說道:“我大哥的脾氣,我是最清楚的,那從來都是認定了一件事,就很難更改的。再說了,他現在這樣對我,哪怕是知道自己錯了,為了面子,他還能拉下臉來跟我道歉啊?這走親戚走親戚,親戚之間,就是要越走才越親,你說這隔個一年兩年的,大家都生疏了,就算和好,還能有多少情義在?”
話倒是沒錯,可單憑這點,就要更改賈珠的婚事?賈政搖搖頭:“不行,珠兒要是悔婚,那名聲就臭了!”
王氏急忙道:“怎麼會?誰都知道鳳丫頭現在殘腿了,到時候咱們說珠兒愛護表妹,願意娶她,旁人只會說他重情重義。”
“可一個殘腿的女人,如何可以當官夫人?日後交際應酬怎麼辦?那不是叫人看珠兒的笑話?”賈政可還指望著賈珠能步步高昇呢。
王氏趕忙跟他說王熙鳳的情況:“是,鳳丫頭的腿是有些問題,可你不得不承認,她足夠漂亮,也足夠聰明,腿腳上毛病,只要她走慢點,也看不大出來……”見賈政還有遲疑,王氏實處最後的殺手鐧,勸說道,“老爺,娶了她,咱們珠兒以後在官場上,可就有大哥完全支援了。”
賈政好笑地看著她:“你胡說什麼呢,鳳丫頭又不是大舅哥的親生女兒,不過是個侄女,大舅哥怎麼會對珠兒完全支援?”
王氏提醒她:“鳳丫頭現在情況不好,所有親戚朋友都知道,王家的閨女,腿瘸了,你說,王家臉上有沒有光彩?大哥那麼好面子的一個人,要能受的了才怪了。珠兒娶了鳳丫頭,那就是幫了王家一個大忙,大哥也會一直記得,是他,把殘腿的侄女塞給了他的外甥,每次一看到鳳丫頭的腿,他就會想起這件事……你說,他能不對珠兒好嗎?”
賈政細想想,還真是這個道理,賈珠要能解決了王家的難題,幫了王子騰的忙,王子騰現在還在生王氏的氣自然沒感覺,等後面回過神來,還不覺得對不住賈珠?這樣一來,肯定會加倍拉拔賈珠……
王氏趁熱打鐵,抹著眼淚又道:“我是珠兒親孃,我還能不為他著想?你說如今這官場上,沒個幫襯的人怎麼好?老話說得好,一個好漢三個幫,再有能力,沒人在一邊扶一把,那都差點。我也是希望,珠兒以後能在官場上事事順利,平步青雲,也好光耀門楣,叫我們揚眉吐氣,讓榮國府那邊好好瞧瞧……還有元春,有大哥幫忙,元春不定還能找到更好的親事來幫襯家裡呢……”
賈政聽著她說的那些未來,心,就動了:“你讓我想想,你讓我想想……”
從王氏口裡聽到她說要自己娶鳳表妹,賈珠心裡,就有種不詳的預感,不知道怎麼的,他腦子裡一直一直徘徊著那天有人送來的那封信,那上面說,鳳表妹的腿,是王氏使壞弄的……
賈珠很不願意相信這一點,可他不能欺騙自己,王氏的表現真的很可疑。
這麼多年來,賈珠一直很清楚王氏對自己的期望:盼著自己有一天榮登皇榜,打馬遊街,仕途順遂,平步青雲,最好,還能壓賈瑚堂兄一頭——這樣的情況下,王氏居然提出讓他娶殘腿的表妹?當年她聽說父親定下李祭酒的姑娘的時候還唸叨說,這樣的家世的姑娘,肯定比賈瑚的妻子家世要矮一頭,為此還一直不樂意跟李家親近。那娶鳳表妹,就比顧家的閨女好了?哪怕家世差不多,光鳳表妹殘腿這一項,自己可就遠遠落後賈瑚了。
賈珠很想相信,王氏是真的單純因為血緣關係想拉拔鳳表妹一把,但是所有事實都告訴他,這裡面,一定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他偷偷派去查詢送信人來歷的下人頹敗的回來告訴他,送信人只是收了人家的銀子,幫著來跑跑腿,至於背後的人,根本不認識,跟他接觸的人好像也不是什麼重要人物,似乎是下人模樣,只是說了要幫忙送信就能得銀子的話,其他的什麼都沒交代。
賈珠失望至極,一晚上翻來覆去沒睡好,第二天正在屋裡看書呢,下人又給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