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阿姐,我回來了!”這還沒進屋,剛走到院子,季霖隔著老遠就喊著。
從屋裡吹來一陣大風,那是季霖的父親季風出來了——這是一個壯年男人,一頭濃密的黑髮用帩頭包著,面如麥色而稜角分明,一對豎心眉下嵌著一雙剛毅的眼睛,眼神深處卻藏有化不開的愁,髭鬚上的大鼻子直挺挺的,肩膀很寬,骨架也不小,渾身上下都是勁兒,看起來就像一個軍士。真就如一陣風一般,然後季風就已經到了季霖面前,雙手重重地拍在兒子肩膀上,一臉嚴肅道:“阿雨(小名),你小子可算回來了。他姥姥的,老子不是跟你說了嗎?好好待在家裡,不要出門,外面那麼多靈獸,萬一哪頭不長眼吃了你,你說老子和你姐向誰哭去?娃兒,你爭不了氣也得讓咱省心哪!”
“哎唷,您老這手可真有分量。”季霖頓覺肩膀似有兩座大山突然壓頂,疼的齜牙咧嘴。但表情絕對是裝的,劍都差點那啥了他都只是“吸了口涼氣”,還怕這點疼?
“呃,咳咳,抱歉,爹太溼(失態)了。”季風尷尬地把手放下來,臉上的表情也緩和了,“阿雨,我知道你因為不能凝練出本源靈墨,成不了墨者,心有不甘。但是,你要記住,墨家思想不可棄也,這是一個人的修養,內心可以比肉身更強大,追求精神上的修養可以比修煉肉身更重要!我問你,墨家思想可記得?”
季霖重重點頭,鏗鏘有力地回答道:“兼愛,非攻,天志,明鬼,非命,尚同,尚賢,節用,非樂,節葬,此等皆也!”
“嗯,很好。”疾風滿意地點頭,向前走了幾步,面向崇山峻嶺,抬頭望天,“這其中,前五者尤為重要。你一直住在山上,沒有到世俗觀塵,但你爹我就是前半生都塵世中生活的,現在的墨者只能叫做武者,絕大多數根本就不配作為墨者。說偏了,你知道非命是什麼意思嗎?”
季霖轉過身望著父親的背影,道:“孩兒不知,望父親指教。”
季風眼中明光閃爍,道:“所謂非命,就是靠自己的努力奮鬥,來掌握自己的命運!一位狂人有一言‘我命由我不由天’,這,是墨者的精髓,絕不向命運低頭!”
“靠自己努力奮鬥來掌握自己的命運……”一邊喃喃重複,季霖忽而爽朗一笑,“孩兒定不負爹的期望!”
“好!”季風猛地轉過身來,哈哈大笑,為自己的兒子感到驕傲萬分,伸過去一隻大拳頭,“不愧是我季風的兒子,有種,有骨氣!果真和老子一樣,是條漢子!”
“哈,我不是漢子,難道還會是娘子?”季霖也伸過去他瘦弱的手臂,拳頭與季風的拳頭碰在了一起。
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季霖遊視四方,問道:“咦,爹,阿姐呢?她外出了麼?”
正所謂說曹操,曹操到,一個黑衣黑髮、披蓑戴笠的妙齡女子從西院走過來,又好氣又好笑地調侃道:“好你個臭小子,現在才想起你還有個姐啊!”
這一身江湖裝扮,英姿颯爽而身材極佳的女子便是季霖的姐姐,季繡。和父親季風一樣,季繡也有兩條豎心短眉,一雙杏眼炯炯有神;膚如小麥,紅唇較薄,皓齒白玉,鼻樑細挺,細頸窄肩,身材高挑,前凸後翹;而揹負短戟,龍行虎步,姿態大氣,頗有男子氣概!
綁在季霖腰間的鏽劍微微顫動了一下,季霖有所察覺,卻不以為意。看著姐姐這幅打扮,季霖笑了笑:“小弟哪敢忘了家中還有一位力壯如牛,脾氣若虎的季繡大俠?”
“好你小子,居然還敢說我了!”說話間,季繡摘下斗笠,狠狠地蓋在季霖頭上,惱怒成羞。
“嗷!大俠手下留情啊!你就是那英俊瀟灑貌美似仙勇蓋天下的巾幗英雄啊!”季霖打不過,立馬求饒。
“哼,你小子,嘴貧!”季繡又是揮舞粉拳隔著斗笠敲了他一記,沒好氣地說。
季霖慘嚎一聲,雙手抱頭,口中唸唸有詞:“唉喲喂,我說阿姐,你連好話聽了都要揍我,你讓我還怎麼和你說話?咱還能不能正常交流了啊?嘶——我可憐的腦袋瓜子嘞,我今後可就靠它吃飯了,您要是斷了小弟的活路,以後誰給你當出氣筒?誰還能讓你像這樣隨便打?”
看兩姐弟劍拔弩張,為了自己的耳根清淨,這和事老的角色只得讓季風來充當。
“哎哎哎,你們又在這兒瞎瞪眼乾啥?啊?有話回去說,擱院兒裡吵啥吵,像什麼話啊這是!都下午了,再吵就甭吃飯了!”
姐弟倆相視一眼,眼神怪異起來,隨即就笑得一塌糊塗——和“淑女”兩字完全沾不上邊的季繡索性笑得直不起腰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