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知這老僧絕非常人，先不說出現在這荒無人煙的疊嶂群山之中已經是十分出奇的事情，單從那如山嶽般的沉穩的氣質就可以看出，他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而且，在黃山裡並沒有寺院，這一點袁明鏡是知道的。

當下上前一步，他單手立於胸前，輕聲道：“大師好！”

老僧笑了，他看著袁明鏡，也不見身體有任何動作，驟然站起身來，身形輕飄，從五六米高的岩石上飄落到袁明鏡的身前，笑道：“施主難道不奇怪貧僧為何出現在這荒山野嶺之中嗎？”

“該來便來，該走便走，明鏡實不知道為何要感到奇怪！難道大師感到奇怪？”袁明鏡反問道。

老僧一愣，隨即發出洪亮笑聲，他連連點頭道：“不錯，不錯！單是這份定力已經不錯，那明鏡可知道老僧來到這裡所為又何？”

袁明鏡心中暗罵一聲：靠，這方圓幾十裡只有你我兩人，不是找我，難道還是找鬼？

“不錯，貧僧此來正是為了鬼！”

這一次輪到袁明鏡呆呆發楞了，他看著老僧，臉上帶著一絲尷尬的笑容，不知如何開口。沒有想到這老僧竟然能看穿他的心裡，連他那瞬間的念頭也清楚的感覺到，實在有夠詭異。當下，他雙手合什，恭敬的說道：“小子愚魯，還請大師明示！”

“明鏡可知道貧僧是誰？”

“小子不知！”

“呵呵，明鏡難道沒有從我手中這串佛珠上想到什麼？”老僧笑容可掬的看著袁明鏡，低聲問道。

直到此時，袁明鏡才注意到老僧手中拿著的那一串佛珠。尋常的佛珠大都是用檀香木製成，按照佛家的說法，檀香木具有避邪凝神的功效，而且香木之上的檀香之味還可以令人平和心氣。可是，眼前老僧手中的這串佛珠卻不同，竟然是用碧玉所制，從質地來看，竟和圖右手手腕上的護腕以及左手腕上那串袁建國交給他的佛珠質地相同。

“你是……”袁明鏡有些遲疑的問道。

“呵呵，小施主，你帶著我親手為你加持的佛珠，竟然還問我是誰？”老僧笑呵呵的說道。

一道靈光閃過，袁明鏡脫口而出道：“你是快樂大師！”

老僧不置可否，只是輕輕點頭。袁明鏡立刻露出莊肅神情，屈膝在他身前跪下行禮。快樂是袁建國的方外至友，袁明鏡隱約記得聽父親提起過這樣一個人物。據袁建國所說，快樂出身並非在嵩山，沒有人知道他的來歷。

二十年前他突然來到嵩山，與少林方丈開壇講經。其高深的佛法修為令少林方丈當時就敗下陣來，幾經懇求，才在嵩山深處結廬靜修。

袁建國當時是少數幾個聽到那場講經的人之一，那時他正是壯年，剛才戰場下來，渾身帶著戰火的殺氣。聽到這場講經之後，袁建國突然淡泊了起來，他放棄了在一線野戰軍升遷的大好機會，申請調轉文職，這才留在了地方。

當時很多人都說袁建國傻了，但根據袁建國後來對袁明鏡說的，這快樂大師所講述不單單是簡單的佛經，而是把佛經融入了生活，是一個真正普渡眾生的人物。

袁明鏡沒有見過快樂，不過他知道自己手上這串佛珠的來歷，聞聽老僧這麼一說，他不敢有半點的怠慢，跪在老僧身前，沉聲說道：“明鏡不知是大師前來，剛才言語中頗有得罪，請大師原諒！”

快樂微微一笑，寬大的僧袍無風自動，彷彿充氣一般鼓盪起來。袁明鏡就感到一股極為柔和的大力平空升起，將自己的身體緩緩托起。

吃驚的看著快樂，袁明鏡竟忘記了開口。倒是快樂對此毫不在意，走上前兩步，彎腰從小溪中捧起一捧泉水，喝了一口而後說道：“好甜呀！”

“呵呵，那是自然，這裡沒有什麼汙染，泉水自然而成，當然很甜了！”袁明鏡笑呵呵的說道。

“嗯，這天然而成之物果然不同，較之俗世中的事物更顯出一種天道！”

袁明鏡心中一動，似乎有所瞭然，沉吟了一下輕聲說道：“大師所說天道又是什麼？”

“施主以為天道是什麼？”快樂反問道。

“自然，天道就是自然！”袁明鏡脫口回答。

“比如說呢？”快樂笑眯眯的看著袁明鏡問道。

這一下，袁明鏡可真的是苦臉了！他平時並非對這種一問一答式的論禪有所研究，剛才所說不過是靈機一動。但真讓他打比方，可就有些為難了！

不由得四下張望，袁明鏡的目光突然落在遠處的樹木，靈機一動道：“比如這樹木一枯一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