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日復一日,一眨眼,又過了一年。
中秋當日,樨香院的木樨花全數開放,范姜家人、樊家人、安家人同來慶賀,地點就在梅苑主屋前方的石板廣場上。
晌午過後,許多應景的點心一一端上桌,悅來酒樓的大廚在文府的廚房忙得滿頭大汗,張羅許多熱燴和燒烤,要餵飽所有人。
而此……
“朔夜,你瞧見了嗎?今天的月亮很大很圓。”朔夜就躺在二樓亭臺的錦榻上,八扇雕花門全開,好讓他可以欣賞滿天星斗和皎亮圓月,卜拾幸就在他耳邊低語著。
每天只要一很閒,她總是在他耳邊嘰嘰喳喳地說著生活瑣事,每天晚上,她總要和他耳邊鬢廝磨,直到沉沉睡去。
“你知道嗎?今天府裡好熱鬧,比過年還要熱鬧喔,大夥都來了。”她俯身說著。“大夥都在等你醒,你到底打算睡到什麼時候?伏旭說,你會有醒來的一天,因為他天天拿我的眼淚當藥引……可是,那一天到底是什麼時候?你說過要陪我一起賞月的……你答應我的承諾,到底什麼時候才要實現?姐姐孩子都生了,可是姐姐說,你不醒來為她和姐夫主婚她就不嫁……怎麼辦呢?朝永都已經三個月大了……
她的嗓音逐漸沙啞,染上濃濃的鼻音,直到最後已經說不出半句話,唯有淚水不斷地滴落在他冰冷的臉龐上。
“拾幸,過來一下。”
聽到樓下有人喚自己,她趕忙抹去淚水,刻意壓低聲音應著。“來了。”然後又對著他道:“我等一下再過來,等我一下喔。”
起身要走,瞥見他臉上有自己的淚水,她急忙抹去,意外的拂過他的唇,她怔了下,偷偷地看了左右石一下,確定沒有人上樓,她才傾身在他唇上印下一吻,輕輕淺淺的,還來不及深入,便聽到姐姐的大嗓門吼著,“拾幸!”
像是偷東西被人發現,她羞得趕緊站起身。“來了啦!”
她滿臉通紅,拔腿就跑,壓根沒發現錦榻上的人,長睫微顫,長指微動。
卜拾幸下樓哄著兩個唯有她抱才肯收回淚水的外孫和侄孫,直到兩個小蘿蔔頭都睡去,她才又上樓,卻見錦榻上空空如也。
她頓住,疑詫之餘,心底湧起了希望,但卻又害怕,要是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畢竟她已經夢過太多回他清醒,醒來時才發現不過是夢一場。
而現在……她不是在作夢吧?
“拾幸。”
那低醇的嗓音隨風飄到她耳邊,她急步衝到外頭,就見一抹碩長身影倚在欄杆邊,他有張絕魅的俊臉,深邃五官彰顯出他狂妄不羈的氣勢,而此刻笑意柔和了那張曾經冷戾無情的臉。
他長髮未束,隨風飄揚,一襲黑色錦袍幾乎融入夜色,而那雙眼猶如天上的星子閃耀著。
鬼紋消失了,他猶如兩人初見面時的俊美,在她面前重生了。
卜拾幸怔愣地注視著他,喉頭像是被什麼梗住說不出話,又或者是,她怕自己在作夢,只要她一開口,夢又要醒了……
“伶兒。”他再喚。
依舊一動也不敢動,她怕夢醒得太快,而她要再多看他一會,再多一些……直到他緩緩地走向她,輕輕地將她摟進懷裡。
“怎麼又哭了?”他幾不可聞地輕嘆一聲。
她的臉貼在溫熱的胸膛上,感覺到胸口下的心臟用力跳動,而他的手正輕拍著她的背,而他的唇正吻上她的唇。
“抱歉,讓你等這麼久。”
她凝睇著他柔情似水的眸,確實他是真實的站在她面前,不是夢,不再是夢……這份認知教她再也控制不住地放聲大哭。
“朔夜……”她埋在他的胸膛哭泣。
她的哭聲引起樓下的人注意,所有的人拔腿衝上樓,瞧見那兩抹相擁的身影,眾人又驚又喜,欣慰對視後,相繼下樓,決定今晚讓他們獨處。
好一會,待她泣聲方歇,朔夜才打趣地問:“那是咱們的孩子嗎?”他指著卜希臨抱著的孩子。
“不是,那是姐姐和姐夫的孩子朝永,他們還等著你主婚才要成親。”她緊偎在他的懷裡,捨不得離開。
“那那個呢?”他再指著范姜魁抱在懷裡的嬰孩。
“那是鬼鬥和執秀的孩子夕未。”她說著,不禁嘆口氣。“我也好想有個男娃娃陪我呀。”
“……看來得要請你照三餐幫我準備淋油三鮮了。”他打趣道。
卜拾幸意會,小臉通紅,笑眼裡淚水滿盈。“你可以吃了嗎?”
“事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