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口氣,忍不住道:“我實在不想煞風景,但是天一黑,西門吹雪就不見客了。”
白弦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就你事多。”
他們本不會到的這麼晚的,只可惜陸小鳳實在太能折騰了,路遇老實和尚、見了名妓歐陽情、找過龜孫子大老爺、問過大通大智、吃飯的時候還跑出來一個下一秒斷氣的蕭秋雨……最後也是花的時間最多的一件事,就是陸小鳳七拐八拐終於弄到了兩撇幾可亂真、跟眉毛一模一樣的鬍子仔仔細細地對著鏡子貼了上去。
陸小鳳得意地摸了摸自己的小鬍子,道:“現在只要進去找西門吹雪,就大功告成了。”
花滿樓道:“你確定他在?”
陸小鳳道:“他一定在。每年他最多隻出去四次,只有在殺人的時候才出去。真想不通,怎麼能有人在一個地方待那麼久?”
在來的路上,白弦已聽陸小鳳講過西門吹雪。
一個絕頂劍客。
一個從未有敗績的劍客。
一個只有在殺該殺之人的時候才會出門的劍客。
他常常不遠千里,去一個條件惡劣的地方,只不過是為了替一個從來也沒有見過面的陌生人復仇,去殺死另外一個從未見過面的陌生人。
或許有人認為他行事囂張霸道,白弦卻欣賞他的特立獨行。
——因為特立獨行,本就是實力的表現。
因此陸小鳳話音剛落,白弦就忍不住反駁:“這有什麼奇怪的,我還是第一次出門呢。”
陸小鳳道:“我每次見西門吹雪的時候,他穿的都是白衣服,真不知道他成親的時候會穿什麼顏色?”
白弦潑他冷水:“要是你穿一身白衣服,只怕不到一天就變成花衣服了。”
陸小鳳頓了頓,堅持說完:“……不過西門吹雪的眼裡怕是隻有劍的,我都懷疑他會不會跟他的劍成親算了。”
白弦不屑道:“總比你夜夜笙歌來得好。”
“喂,我哪裡有夜夜笙歌了?”陸小鳳忍不住道:“話說,你為什麼一直幫西門吹雪說話?”見都還沒見過呢。
白弦眼珠子轉了轉,沉吟:“嗯,大概是……他的名字比較好聽?”
陸小鳳:“……”吹雪這麼孃的名字哪裡好聽了……
屋子裡看不見花,卻充滿了花的芬芳,淡淡的,飄渺的,就像是西門吹雪這個人一般。
陸小鳳斜倚在一張用常青藤織成的軟椅上,喝著杯中淺碧色的酒。他對面坐著的,就是西門吹雪。
方才進來時,陸小鳳頗有些孤家寡人的哀怨感,花滿樓不願意來,白弦要陪花滿樓,只剩了自己一個人面對連大智大通都斷言“無法打動”的西門吹雪。
但人生的際遇總是奇妙的。
陸小鳳連喝了三杯酒,才長長舒了口氣,道:“只要我把鬍子刮乾淨,隨便我要你幫什麼忙,你都答應?”陸小鳳知道西門吹雪說出去的話從不收回,但他實在太驚喜了,最近一連串的厄運將這驚喜無限放大,是以他總忍不住再確認一遍。
西門吹雪點了點頭。然後他就瞧見陸小鳳痛快地撕下了自己那兩撇打理得很整齊的小鬍子,就像那鬍子根本不是長上去的一般。
——那的確是貼上去的。
陸小鳳很得意,非常得意,在他和西門吹雪的相處中,他還是第一次佔到便宜。所以他志得意滿:“西門,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啊。”
西門吹雪注視著他嘴唇之上如初生嬰兒一般光滑的部分,沉默半晌,忽然勾了勾唇:“能讓陸小鳳把鬍子剃了的,一定是一位絕世美人吧?”
陸小鳳一口酒哽在喉嚨裡。
西門吹雪走出山莊的時候,就見到了這位絕世美人。
大紅衣裳的美人立在漫山遍野的花海中,如同一朵最華貴的紅色鬱金香,並不會使百花黯然失色,而是得百花簇擁,恍若眾星捧月,使得自己的美更添上雍容之色,周遭的花朵似乎也豔麗許多。
不壓制,而共生……麼?
西門吹雪彷彿領悟了什麼,又彷彿什麼也沒有悟到。
陸小鳳對西門吹雪一直盯著白弦表示理解,畢竟西門吹雪再怎麼愛他的劍,他還是個男人,一個男人去看一個女人再正常不過了。
他同情地拍了拍莊主的肩膀。
然後他就聽見熟悉的歡欣的叫聲:“小雞——”
男人的聲音。西門吹雪默默壓下心中的震驚,面上依然波瀾不驚。
陸小鳳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