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總覺得。他還在周圍遊蕩,只是還在擇機而動。”
喬不遺有些悵然地道:“明明是父子,怎麼會弄到這個地步……”
朝旭無聲地看向遠方。
喬不遺朝他笑了笑:“不說這個了。我找到割喉刀撒良滿的破綻了。”
朝旭不由眼前一亮:“殺人後的破綻?”
喬不遺微笑著點了點頭:“殺人後地破綻。”他的語氣帶了些肯定。
“那是?”
“髒。”
喬不遺簡簡單單地說了一個字。隨後解釋道:“撒良滿出身高貴,向來錦衣玉食,那麼,他要是殺人,而且是那樣大量鮮血噴湧出來地殺人,那些血黏在他的身上,肯定很髒,一般人會受不了。據說有潔癖地他,自然更加受不了。所以。殺完人……”
朝旭本就是玲瓏心,一點就通,此刻不由神采奕奕地道:“所以,他殺完人,會急切地想要洗個澡……”
喬不遺笑著補充道:“而且,他的急切決定了他肯定會在殺完人後。立刻在那附近找一間當地最好的澡堂。”
朝旭冷冷地笑了:“也就是說,我們只要能知道他在哪裡作案的同時,提前埋伏在他可能會去的澡堂那裡就好。”
喬不遺頷首:“不錯。洗澡的時候,人都會很放鬆,那是出擊的最好時機。”
他垂下眉,隨即又淡淡地道:“這個法子。有一個致命的弊端。”
朝旭一愣:“什麼弊端?”
喬不遺道:“我們還是無法阻止他下一次地殺戮。”
朝旭語氣譏誚地道:“阿布。你何必在意一次的傷亡,只要抓到他。等於救了一群人。”他拍了拍後者地肩膀,“不要把別人的命看得太重要。”
喬不遺聽了這話不由微微皺起眉來。
“阿旭,你設身處地的想一想,要是被殺的是我或者葉子,你也還能這樣說嗎?”
朝旭也擰起了雙眉:“你們不一樣。”
喬不遺語重心長地道:“阿旭,誰都有親人朋友,他的不幸會讓他的親朋好友都跟著難過,每一個人都有活在這個世界上地權利……”他正要繼續說下去,卻看到朝旭似乎有些走神。
“每一個人都有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權利?呵呵……”朝旭喃喃地重複喬不遺剛才說的話,嘴角又露出他一貫譏誚的笑容。
喬不遺有些擔憂地看著他:“阿旭,你怎麼了?”
朝旭搖了搖頭:“我沒事。”
“阿布,別人的性命如何重要,你不用一再向我說明。也許我的觀點你不會認同,但是,我只能說,我們成長地環境不同,我很慶幸你還有一顆仁愛之心,只可惜我已經沒有了。”
他深墨色地瞳孔之中,有面前這個笑容如風的好友地倒影:“對我而言,人和人之間的關係,只有有關係和沒有關係兩種。”
喬不遺並沒有因為自己的話被他反駁而顯得不高興,他只是試著去理解他的話。他的直覺告訴他,阿旭還有很多心事,他只有一步步地去試著瞭解他,才有機會真正改變他。
三人之中,阿旭承諾過保護葉子,他則在心裡承諾過要一輩子守護他們兩個。十年前的那個夜晚,也許即便他也在場,還是無法阻止阿旭被帶走的命運,但至少,他做了努力。那樣在十年之後,再遇見阿旭的時候,看到他變得冷漠無情時,他不會那麼自責。
說到底,他是想能夠力所能及地彌補什麼。
“所以,我和葉子屬於跟你有關係的人?”他問道。
“是的,”朝旭點了點頭,“我只關心跟我有關的人,無關的人,是生是死,不在我的考慮範圍之內。”
他冷冷地笑了。卻沒有進一步去解釋為什麼他一定要這樣去界定他與別人的關係。
他愛他冷清的落夕榭和十二雪的沉默遠遠多過愛身處人群。人心複雜而渾濁,而不同的人在交往過程中糾結著的情感更是像亂碼一樣不遵循任何邏輯。
當你面對一個人,虛偽地微笑,聊著無關痛癢的家常時,笑臉面具背後是無邊的寂寞。不是一個人站在曠野之上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寂寞,而是身處喧囂雜亂的人群之間卻不知何去何從的寂寞。
於是,他選擇前者。不是自傲自負不願與人群為伍,而是害怕那種連真實的寂寥都不敢表現的感覺。
其實他從來不是太堅強,而是太脆弱。不是不想去擁有,而是害怕失去。
可是,喬不遺和阮葉是一個意外。一個存在於有關係和沒有關係之外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