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著求著入了宮。先前慧妃不得寵,看她不是見了誰都姐姐妹妹笑嘻嘻的喚著?再看現下里,給過幾分好臉色咱們看了?”
“宮裡最不缺的就是這些勢利小人,你還跟她真慪氣去?”
鴛鴦遠遠的走過來,見著韓夕顏怔怔站在臥房門口,有些奇怪的走上前,正欲行禮被夕顏抬手製止,又聽裡面二人了說起來。
那位抿嘴一笑:“我上哪兒慪氣去,你瞧慧妃待她那個冷淡勁兒,要不她怎麼會挖空心思往皇上跟前湊?聽說在相府之時她仗著受寵行事跋扈,慧妃明裡暗裡已經吃了她不少虧,這次韓家處決,皇上要是一個不高興將她拖出去跟她父兄一道砍了,慧妃指不定還鬆了口氣呢。”
另一位誇張的嘆了口氣,撫撫胸口:“可算把這瘟神送走了。”
鴛鴦顧不得韓夕顏的阻攔,邁進屋裡怒聲喝道:“你們兩個小賤蹄子在這亂嚼什麼舌根?!待會兒我便稟了娘娘,拔了你們的舌頭,看你們還敢不敢在背後造些個勞什子的謠言!”
裡頭二人嚇得皆是一抖,回頭看見鴛鴦怒氣衝衝,又見韓夕顏站在她身後一言不發,才知道惹大禍了,慌忙哭天搶地的討饒,鴛鴦哪裡會放過她們,抄起撣子狠狠的抽著,邊抽邊叫罵:“賤貨!主子的壞話都敢說!這是在咱們宮裡面,出了門還指不定怎麼放肆!我就先打死你們,省的汙了娘娘的眼!”
絳雲軒裡又是哭又是嚎又是罵,早有不少看熱鬧的湊了過來,鴛鴦手也打酸了頭也罵疼了,再回頭一瞧,韓夕顏早不見蹤影,她著慌的拉了個宮女問道:“四小姐呢?”
宮女指指大門方向,怯怯答:“剛剛往那兒去了,也不知是不是出去了。”
鴛鴦指了幾個人,吩咐道:“把這兩個賤貨好生看管起來,待娘娘回來發落。”說著忙向外追去。
好在夕顏走的也不遠,出宮門不久她便追上,連聲在後面喚:“四小姐,四小姐!”
韓夕顏停住腳,回身平靜的看向她,面上看不出一絲氣惱的端倪,如死水一般的平靜。鴛鴦見她這樣,倒有些無措了,滿肚子的話不知從何說起,怔了半晌才道:“娘娘雖然生您的氣,心裡頭還是待您好的,那些個腌臢玩意兒就愛亂嚼舌根,娘娘從沒說過想要您走的話……”
夕顏打斷她:“她沒有說過不代表她沒有想過。”
鴛鴦張口結舌的辯解:“娘娘果真沒有這麼想的!娘娘她,她,還是惦記著您的!她只是……”
“鴛鴦,”夕顏道:“慧妃娘娘想要的,她終會得到,不管是什麼。所以如果她真想要我死,我會遂了她的意,不必費她的力氣,如果她不想讓我死,我也不會那麼傻聽幾個外人的挑撥就與她作對,你大可放心。”
鴛鴦想要解釋,卻又無從說起,韓夕顏說的對,她的確是怕她胳膊肘向外拐來對付韓梓諾,卻又對這樣的想法羞於啟齒,畢竟夕顏待她也是真心真意的好。她看向夕顏離去的身影,猛地發現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已是形單影隻,不再允許任何人的陪伴。她心頭一陣酸楚,思及初來之時夕顏燦若春花的笑容,又是在什麼時候不見了蹤跡?她抬頭看看天空,猛地想起夕顏曾說過的一句話
這皇宮,果然是冷清清的一座墳吶。
第四十四章 矛盾
茗湘苑在長樂宮旁不遠,這個時節別的花早已開敗,獨獨是梅花綻放的好時候。茗湘苑也種了梅樹,雖不多,卻勝在地方偏僻來賞玩的人極少。夕顏看中它的清淨,出了絳雲軒便捧了紙筆往此地來,她近來腦中如亂麻一團,既然告了假,便趁這個機會讓自己沉靜下來。
昨晚下過小雨,兩旁的道上溼漉漉一片,整個園中都散發著泥土的芳香。夕顏款款步入涼亭,鋪開宣紙筆硯,突然憶起相府的伴月亭,那是韓梓慎最愛的地方。冬日裡凍的慌,他便烹上一壺紅茶細細品著,那些天南地北無所不談的美好時光,怎麼好像隔了一世那麼久遠。而她的哥哥和爹爹,也即將在不久之後的某個時間身首異處。她怔怔對著白茫一片的畫紙,忽然發現自己已經失去了作畫的能力,奉儀說的對,她的孤舟清酒,她的快意恩仇,終究是死去了。
這廂夕顏正在發愣,卻聽著身後不遠不近的一陣嘈雜聲,那聲音越來越近,她放下筆,看向聲音的源頭。
“……竟然叫孤去聽什麼經筵,一群老頭子講那些個無聊的聖人之語,孤在東秦聽的還不夠多麼?天曌小國,連個陪孤痛飲的歌女舞姬都沒有,是想叫孤生生悶死在此嗎?!”
夕顏蹙起眉,聽語氣就知道不是善茬,她還是早走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