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笑道:“也還好的,我並沒受多少罪……”
“還說沒有?”察爾汗王的老臉一板,正視著他道:“你的事情,有哪一件我沒有仔仔細細的叫人打聽,且不說去年你差點死在鳳凰城裡,便是這一年內,你幾番出生入死,能夠留得命來見外公,就算你天大的造化啦,現在你來了,便再也不要回去,跟著外公回大宛城去……”
“啊……要去,大宛城……”楊宗志驚訝的喚了一句,他倒不是不願意去大宛城,心裡面偶爾也會想著去見見母親生前居住過的地方,用過的器皿。只是現下週遭事忙,渾然脫不開身,倘若日後得閒了,也許還是要走一趟的。
察爾汗王板著臉道:“當然要去,現在世上我只有你一個親外孫,我老啦,終有走不動的那一天,你不去輔佐我,輔佐大宛國,我還能指望誰,嗯,上一回,我派闊魯索去召你回來,你沒有答應他,我想……你可能是舍不開身邊人,外公答應你,一定會派人去北郡,把你中意的那些女子都接到西域,大宛國中興之日,還要落在你的手中。”
楊宗志猶豫道:“可是……孩兒還答應了手下人,要帶他們去滇南避禍,我這一走,他們該怎麼辦?”
察爾汗王笑道:“你瞧瞧你,到現在也不會說大宛話,不認識大宛字,怎麼能作一個開明君主,那些人倘若願意跟著你的,願意輔佐你日後征討天下,征討南朝的,你便帶著他們一道回去,外公自會好好封賞他們,他們若是擰不過這個彎,你還要顧著他們作甚麼,丟下來就是了。”
楊宗志心頭一震,茫然色變道:“外公,你……你要我去大宛國,便是讓我積蓄實力,從而進攻南方,謀奪中原?”
察爾汗王嘆氣道:“這也是外公素來的心願,可惜……一直未能實現,我的孩兒,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唯有德之人可居之,南朝在趙家的手中昏庸不堪,折騰的百姓們民不聊生,咱們是去解救他們,為他們謀福祉的,豈能不對趙家趕盡殺絕……”
楊宗志顫聲道:“外……外公,這些話,你聽誰說的?”
“這還用聽人說麼?天下誰人不知?”察爾汗王傲然昂起腦門,拍著楊宗志的肩頭說道:“你自己也親身經歷過,趙家的子孫們永遠考慮的是自己爭權奪勢,二王爭霸,國舅爺干政,這些事情,難道不是都發生在他們身上?”
楊宗志面色僵硬的道:“即便如此,我們要去將他們趕盡殺絕,又要害死多少忠臣烈士,外公,大宛國難道在西域沒有活路了,為何非要把南朝佔為己有方才甘心,過去……我在南朝領兵,殺了數不盡的突厥人,契丹人,和大宛國人,孩兒已經羞於去見他們了,現在……您又要孩兒轉身去殺掉南朝人,孩兒自己到底是個什麼人,什麼血統,豈非是非忠奸不分,為什麼,每個人遇見孩兒,都想要孩兒去作他殺人的兵器……”
他說到這裡,痛苦的閉上了自己的雙眸,眼中血光漫起,一個個血肉模糊的身影在面前依次穿過,那些人中……有著朱晃,牛再春,馬其英,甚至還有史敬,天豐師兄,師父東堂公之流,楊宗志痛苦的大叫一聲,只覺得心頭快被壓得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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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二章 失信 之一
楊宗志之所以這麼痛苦,實在因為察爾汗王的話語,在他心頭的分量很重,過去苦心勸說他擁兵自重的人向來不少,不說白髮老道長,不說哈克欽和多勒克,便是他身邊的近人吳拓和裘仁遠等,存了這種心思的就有好些個。
楊宗志尚且能拿養父養母多年來的教誨,一一冷言駁斥他們,但是現在面對的,是他的親生外公,世上唯一的親人,關係比起楊居正和薛夫人絲毫不遠,甚至更有血緣之水,他即算有心拿楊居正的話反駁,也不知該不該說出口。
心底裡糾結著恩怨情仇,夙世愛恨,一年來所經所聞在內腑熊熊燃燒,這一把火燒得他滿臉通紅,漸漸的便是喘氣都難以做到。
他的身上有著一半南人血統,另一半卻是真真正正的蠻人,他一時不禁迷惘傷怯,究竟他是個什麼人,該聽誰的話才好,每個人看起來,似乎都在一門心思為他著想,卻又偏偏讓他不斷的去殺人放火,他們難道不知道,攻下一個城池,雙方要付出多少代價,取代一朝江山,更是要血積如海。
察爾汗王嘆道:“孩兒,你問我大宛難道在西域沒有活路了,哎……自古國與國之間便是這樣,不是你滅掉我,便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