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士們一路上裝得渾身鼓囊囊的,幾乎都裝不下了,這才趕到了最北的望月城外,抬眼一看,昔日輝煌的北境明珠,現在僅剩下一堆荒涼的廢墟,殘破的土牆矗立著,碎石瓦礫灑得遍地都是,全然看不出過去的一絲盛況來。
大軍的牙關一咬,頓時又起了同仇敵愾的憤怒,這廢墟下不知壓了多少人的屍首,有數千蠻子兵,同時還有數萬南朝百姓的頭顱,而且就連守將候武大人,也給壓在了下面。
楊宗志定定的看著眼前淒涼的場面,遠處有數只禿鷹落下來,翻開瓦礫尚且在找尋人的腐屍和殘渣,有士兵用弓箭射穿了幾隻,更多的卻是一驚飛天而起。
楊宗志暗暗一嘆,下令道:“繼續趕路吧。”
朱晃答道:“是!”快馬將軍令傳了下去,楊宗志拉起韁繩在前領路,洛素允騎著烏溜溜的駿馬跟了上來,臉蛋紅紅的嬌聲喚道:“喂……你等等我。”
楊宗志回頭一看,見到豔陽下,洛素允穿著娉娉乳白色的長裙,胯下騎著黑馬,當真顯得黑白分明,淡雅如仙,馬兒快跑一陣,春風吹起她高高盤在腦後的素髮,偏偏嬌美的臉蛋上卻又紅撲撲的,實在無法不讓人為之側目。
楊宗志身著亮閃閃的鎧甲,輕笑道:“叫你不要跟來,你怎麼就是不聽,我們是大軍出征,可不是去江湖上闖蕩的,洛仙子跟來有什麼用?”
洛素允聽得臉蛋通紅,快馬來到他的身邊駐下,低著小腦袋嬌聲道:“才……才不是我要跟來哩,婷姨她說呀,你這一路雖然是去和談的,但是你總要去救出月師妹和賽鳳吧,她們便不放心了,聽說我們鳳舞池的武功獨步天下,所以讓我代替十二孃,作了你的親衛跟班,說讓我好好看著你,免得你一個衝動,又作出讓人後怕的事情。”
楊宗志無奈的點了點頭,婷姨那大妖精在小丫頭們心目中頗有威信,走之前最後一夜的飯桌上,她把自己逼在座椅裡,連聲問了幾遍,“這一趟……到底有沒有危險?”
楊宗志都是搖頭打著哈哈,末了沒法子了,婷姨又捏住了他的耳朵,惡狠狠的道:“不許……不許你在外面吃一點苦,受一點累,你這麼出門,我們……我們總是不放心的,你帶上素允,她的性子清淡,可不像你這樣火急火燎……”說話時,可憐兮兮的清淚滴在了楊宗志的額頭上。
楊宗志被問得實在沒辦法了,只能點頭答應下來,他嘆了口氣,回想起商怡婷流出那些纏綿的淚珠兒,總是覺得有些負疚在心,覺得自己為她做的太少,而她……卻是為自己奉獻了一切,不但照顧自己無微不至,甚至連一顆寶貴的芳心也一覽無餘的呈放在面前,任由自己索取。
楊宗志搖了搖頭,對洛素允微微一笑,忽而又沉下臉龐,玩味的瞥著他們身後問道:“那她……又是怎麼回事?”
在他們身後不遠處,跟著一匹淡色的駿馬,馬上端坐著一個清秀精緻的小姑娘,髮髻歪歪斜斜的,用絹布在耳後盤了個尾,小腦袋怯懦的低垂著,分毫不敢抬頭向這邊看,似乎感覺到楊宗志的眼光看過去,那姑娘的小臉垂得更低了,死死的頂在了她高高聳起的美胸上,將緞藍色的碎格衣裙頂出了一個窩。
洛素允回頭瞥了一眼,臉蛋不禁更紅,嬌媚的攤手道:“這便要問你啦,臨走那天定下我跟你上路後,丁師妹便偷偷找到了我,對我哭了一晚上的鼻子,我問她話,她什麼也不多說,只留了一句,說……死也要跟著我們去突厥,我被她哭的沒辦法呀,宗志呀,我倒要問問你,丁師妹為什麼總要跟著你呢,你們以前就認識的,幼梅兒也說你們之前在江南見過面,你那時候……對她做過些什麼?”
楊宗志搖頭苦笑道:“我能做過什麼?”轉念不禁想起自己和秀鳳被王老船家從大江中撈起來後,不小心喚了腦熱病,那天晚上還是印荷與丁嬈嬈一起,把他抱在懷中,給他驅寒。
印荷會這麼作,楊宗志倒是並不吃驚,事後也知道印荷對自己情深一片,芳心暗屬,但是丁嬈嬈為何也會像印荷這般作法?
過去從沒想過這個問題,總以為丁嬈嬈的心思柔善,見不得外人受苦,便是一隻無辜的剛剛孵化的小鳥,她也會善加保護,她居住的院子裡養了數不清的小動物,都是她從外面撿回來的小可憐,由此可見她這人的菩薩心腸。
莫難也曾說過,這位丁姑娘自幼只會吃齋唸佛,聽說她自己要當旗主,馬上把小腦袋搖得好像撥浪鼓,她是真的一心向善。
但是……真的一心向善,便會心甘情願的把一個並不太熟的男子抱在懷裡,全然不顧及到她自己的女兒家名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