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西哈多笑著踏前一步,低聲道:“楊老弟,咱們也算是多次相逢的故交,今夜暫且撇開雙方的恩怨不說,咱們一醉方休,暢論天下大勢,你說……好不好?”
楊宗志聽的微微一愣,不明白自己和扎西哈多之間有什麼可談的,正自愣神間,扎西哈多忽然啪啪拍了兩下巴掌,高聲道:“抬進來……”門口隨之走進一隊捧著美事和酒壺的從人,朱晃心想:“原來他也帶了手下呀,我還以為他真的膽大如斯。”
從人們將美酒和牛頭羊腿擺放在桌面,便又恭敬的退了下去,扎西哈多大咧咧的坐在楊宗志的對方,舉杯豪氣道:“楊老弟,來來來,我敬你一杯。”
朱晃輕叫道:“楊兄弟,你須小心為要,這杯酒,還是我來替你喝下。”說罷從楊宗志的桌面上端起酒杯。
扎西哈多一見,頓時將自己手中的酒水潑灑在地面上,輕嘆道:“天下間,除了一兩個人,誰有資格讓我扎西哈多敬酒,別人要喝我的酒,休想辦到。”
朱䴉聽得面色一窒,楊宗志哈哈一笑,搶過酒杯道:“好,扎西哈多,就衝你這副豪氣,我也跟你喝上一杯,不過我有言在先,與你同飲,並不代表雙方的恩怨放下了,喝過酒後,大家該打還是打,該殺還是殺,並無兩樣。”
扎西哈多笑著拍手道:“妙!好個該打還是打,該殺還是殺!”繼而給自己斟了一杯酒,吟道:“你我都恨不得置對方於死地,卻偏偏又能坐在這裡喝酒,人生無常,際遇總是難以捕捉,哎……今日有酒今日醉了便是。”說罷和楊宗志叮的碰了一下杯,舉杯飲下,酒水順著腮邊淌落下來。
兩人各自放下酒杯,啊的一聲輕叫,扎西哈多又掰開面前的一道烤羊腿,放在楊宗志的面前,在絹布上抹了抹自己油膩的大手,回頭斜眉道:“怎麼樣,兩位勇士……也一道坐下吃點?”
楊宗志點頭道:“嗯,朱大哥,你們先出去吧,就說我在這裡與人喝酒,若無要事,不必進來呈報。”他心知扎西哈多說這話,便是攆人的意思,是有私下話要對自己說,自己不如先如他的願,看看他到底要說什麼。
朱晃和忽日列出帳之後,扎西哈多又敬了楊宗志三杯酒,笑嘻嘻的吃了幾口肉,卻是隻字不提,楊宗志明白他這麼夜裡趕來,決不是閒極無聊,真的來找自己喝酒的,還是有話要說,當下也不主動問起,反倒酒來杯幹,喝得極為爽快。
兩人喝酒吃肉很快,卻是不發一語,過了半晌,扎西哈多忍不住道:“楊老弟,你不想問問,我到底要找你說什麼事情嗎?”
楊宗志笑道:“你還能說什麼,無非是二王爭霸,五年互不進犯之約,這些話,你在北郡都已經跟我說過啦。”
扎西哈多嘆氣道:“楊老弟呀楊老弟,既然咱們在北郡早有誓盟,為何你又要來鳳凰城,這五年內,你要搶下南朝的中原,嶺南,江東,哪有這個餘暇,偏要來蹚我四國的渾水?”
楊宗志不置可否的笑道:“你們派使節去洛都求和,皇上對我下了聖旨,我不來,便是反罪大不韙,豈能身由自主?”
扎西哈多奚然大笑道:“好個反罪,楊老弟你現在就不是大反賊嗎?你又何必惺惺作態,此刻洛都城一片混亂,正是你的大好時機,你只需率領手下徑直衝向中原,殺掉兩位奪嫡的皇子,便可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你又怎麼會跑到漠北來的,我可看不懂了,你莫非昏頭了不成?”
楊宗志笑著抿了一口奶酒,露齒不語,扎西哈多又道:“你來了也就來了吧,你還記得吧,在北郡的時候,是誰助你殺掉固攝,幫你滅了最大的禍患,是我扎西哈多,今次你來漠北,是不是也該助我一次呢?”
楊宗志笑道:“哦……?你,你想我怎麼幫你?”
扎西哈多放下手中酒杯,湊近過來道:“實不相瞞,漠北的局勢現下極其微妙,你來的可好不是時機,不過罷了,以你我二人的才智,若能誠心聯手,也沒有什麼過不了的關口,你只需這樣……”話正說到這裡,門口的帳撩忽然被人掀開了,走進來兩個嬌媚淡雅的姑娘,正是洛素允和丁嬈嬈。
洛素允在帳外聽說楊宗志正與蠻子使者喝酒,不禁急得憂心忡忡,蠻子帶來的酒水,怎麼敢喝下呢,怎知道人家是不是想要害他,雖然朱晃等人在外面攔著,洛素允也不管不顧了,而是避開他們衝了進來,抬頭一看,楊宗志和那紅髮蠻子正湊在一起小聲密謀,模樣親密無間,恍惚多年的老友相聚,正自融洽。
洛素允甜美的小臉一呆,扎西哈多惱怒的回過頭去,忽然面色一呆,顯出一絲驚恐之色,楊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