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鳳。
兩人在鳳凰城之中,曾經相會於淡雅小樓,攜手翻牆逃跑,這秀鳳公主對著自己時而嬌痴無限,恍若最天真嬌媚的豆蔻少女,時而卻又精明透頂,楊宗志奉了皇命,便是去解決於她,卻沒想到被她所利用,致使三軍將士折損殆盡,楊宗志只覺得心中一陣激盪,想要動怒發作,又暗自覺得有些悱惻難抑,此時相對,竟然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更不知該用什麼態度對她。
秀鳳見楊宗志傻呆呆的看著自己,目中射出無比複雜的神采,一會凜烈,一會柔情,與自己的心神竟隱隱相通,不禁粟然一笑,她方才施展過鳳舞池秘傳的“附骨寒氣”,自身功力也消耗甚劇,此時鬆一口氣,不由也緩緩坐靠在大樹之下,與他肩靠著肩,背靠著背,嬌媚嘆氣道:“你想不到,是我的,是麼?”
楊宗志聞到一陣幽幽的香味,隨著微風從秀鳳身上散發出來,一時也不知是她的髮香,還是嬌軀的體香,只覺得甚是好聞,淡淡的帶些甜甜的氣息,心頭不禁好生混亂,耳邊彷彿回想起那鳳凰城中的淒涼白色野花和刀伐血肉橫飛場面,混作了一團。
他只得猛一搖頭,抬起頭來,呆視頭頂黑壓壓的樹頭枝葉,頹然道:“在少林寺中,比武招親之事,本就疑點重重,我早該想到是你了。”頓了一下,他繼續道:“尋常之人,哪裡可能拿得到我在霍得山上留下的刻石……而想要炸燬少林寺,殘殺我南朝武林豪傑,引起江湖動亂的,除了北方四國的人,又有誰會去謀劃,且有這個實力去謀劃。你說的沒錯,我真是個笨蛋,笨的可以。”
秀鳳被楊宗志說的啞口無言,心中忽的湧起一陣莫名的悲苦,便也抬頭望天,悽然道:“又有什麼辦法呢?我們自從生下之日起,便會是死對頭,你是南朝赫赫有名的將門之後,手裡統著南朝十幾萬兵馬,而我……而我卻是北方四國的人,我們身份有別,這一生註定就是難解難休,也許……也許,我們之間死了一個,這番恩怨便也得了解脫。”
楊宗志轉頭怒問道:“你方才本有機會殺我,你怎麼不下手?”
秀鳳被問的一窒,芳心中下意識的湧起驚懼害怕,囁嚅道:“你……你方才也有殺我的機會,你……你一掌打在我的……我的胸前,若你掌力一吐,我便不可能暗算到你,所以我承了你的情,自也不好對你下手,這叫……這叫一報還一報。”秀鳳說到這裡,突然想起這個笨蛋一掌打在了自己胸口,那大大的手掌捉住了自己的……自己的……她想到這裡,只覺得再也想不下去了,自己的耳根,彷彿也紅了下去。
楊宗志忽的心中一驚,彷彿聽見爹爹那老邁的雄厚聲音對著自己喝問道:“志兒,我們楊家的後人,一世只知道精忠報國,死而後已,你怎能……你怎能和我家國的大仇人在這裡說笑相對,你心中……你心中甚至對她起了……唉,你讓我實在是太失望了。”
楊宗志想到這裡,只覺得自己羞愧無比,沒有面目去見倩兒,去見軍中的兄弟們,更沒有面目去見將兵權放心交給自己的皇上。他吸一口氣,猛的支住身子站起來,咬牙決然道:“所以你便想出這麼個好主意來,想封了我全身的功力,也好不妨礙到你們的行事是麼?……好,既然我們一報還一報,那現在便互不相欠,下次再若相見,你我便是……你我便是死敵,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說完這話,看也不再看秀鳳一眼,轉身大踏步而去,只留下身邊這空寂的死林,好一會,才隱約聽到身後遠遠的彷彿傳來一陣大哭之聲。
楊宗志一邊走,心中一邊混亂的想,那賽鳳姑娘呢?她對於我可是有著莫大的恩情,自己見了她,也要手起刀落,了結個恩怨分明麼?楊宗志再用勁搖一搖頭,知道自己定然做不到。
迷迷糊糊不知走了多久,出了那幽靜的密林,走回山道之上,他此時無法運勁,只能普通行走,走了好一會,突然看見前方山道上燈火通明的,走過去一看,不少人正手舉火把,沿著山路四處盤旋呼喊,仔細看過去,都是些羅天教的教眾,楊宗志心中正在奇怪,突然那些教眾之中竄出一個嬌媚如同畫中仙子一般的少女,對著楊宗志撲過來,大喊道:“大哥……”
……
楊宗志隨著筠兒回到羅天教之中,筠兒一路聽說了他與秀鳳比鬥之事,沉默的一句話也不說,垂著頭走回了教中,一隻小手死死的拉住楊宗志,將他拉到自己的閨房小樓的二樓上,扶住他躺下到自己香噴噴的小床上,才終於剋制不住了,呀的一聲大哭,撲到楊宗志身上,哽咽自責道:“都怪筠兒……都怪筠兒,如果筠兒不是與爹爹說,叫大哥掌管教裡的事情,大哥也不會去捉那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