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冷的萬丈光芒,兵陣下更是不知站了多少的達官貴人,各自按照身份地位依次排列下去,翹首以盼的等著這少見的場面了。
楊宗志低頭匆匆的穿過人群,走了好半晌才擠到兵陣之上,上面是個浩大的祭壇,焚香祭禮氣氛正濃,祭壇邊不遠處矗立著一個篷布帳篷,侍衛們對他恭謹行禮道:“大將軍,皇上請您到大帳內歇息片刻,待大法師來了之後,便可以開始祀禮。”楊宗志點頭嗯的一聲,便舉步向那大帳走去。
還沒掀開帳簾,忽然聽到裡席面傳來幽幽的小聲說話,其中一個嗓音清脆如同出谷黃鸝,小聲小氣的道:“皇嫂……你要是有什麼事情忙,就……就不必陪我哩,我自己在這裡等著就可以了。”這聲音一聽便知是虞鳳那丫頭的嗓音,她口中說的無礙無事,但是語氣顫巍巍的,一聽又知她心頭實在是緊張興奮的很。
接著另一個穩重得多的嗓音呵呵笑起來道:“好了鳳兒,現下有了相公來陪,便不要皇嫂了麼?”楊宗志聽得眉頭一皺,這聲音溫柔之中,隱含一股威儀迫人之氣,自然是那端敬皇后,他原本想掀開帳簾徑直進去,只是此刻人家姑嫂說話,他自然不好進去打擾,只得候在了門外。
虞鳳被端敬皇后笑話了一聲,忍不住咿咿呀呀的哼了幾聲出來,只是聲音媚媚蕩蕩的傳來,聽著喜氣多於羞怯,甜蜜多於不依,端敬皇后又輕笑道:“怎麼了鳳兒,這麼快便要忘了我這大恩人了麼?看來俗話總是說得好,媳婦娶進門,媒婆丟腦後,就是說的我們的鳳兒呀,嘻嘻……”
虞鳳不堪的小聲嗯嗯兩下,顯是被端敬皇后羞的緊了,楊宗志聽著端敬皇后最後兩句說的甚為輕佻,大異於她素來莊重的語氣,那酥媚的聲音聽得心頭竟然一蕩,隱約想起了三皇子口中那淫蕩無比的“寧兒”來,虞鳳嬌羞道:“什麼……什麼媒婆呀,皇嫂你怎麼說的不明不白的呀。”
端敬皇后呵的一聲,語氣飄忽的道:“是麼,原來鳳兒是這麼善忘的呀,那……那你來想想看,是誰前天夜裡被自己的相公拋在腦後揚長而去的,又是誰偷偷的躲在咱們皇家御花園的花叢下失聲痛苦的,說什麼……相公呀,你又不要鳳兒了麼?嘻嘻,還有……又是誰給你出了個好主意,讓你去催你皇兄將婚期提前的,哎呀,看來鳳兒真的好善忘的呀。”
虞鳳聽得呀的一聲,端敬皇后才幽幽凝氣道:“哎,鳳兒,前天夜裡我本是覺得養心殿內氣悶的緊,所以就想隨手出來走走,嫂嫂可不是要來偷聽你和你的相公之間說話,只是這事不讓我聽到那還罷了,若是讓我碰見,哼哼,鳳兒……嫂嫂以前跟你說過,我們身為女兒家,為了自家的相公,就算是作下什麼樣的事情,惹出什麼樣的後果,都是在所不惜,你那相公偏戀上別人家的女子,你若還不讓你皇兄把婚期推前,你那相公便要投入到人家的懷抱中啦,所以鳳兒,嫂嫂才給你出了這麼個主意出來。”
楊宗志在外聽得眉頭大動,他原也覺得皇上將婚期一再提前有些怪異,只是沒有細思之下,便當是皇上逼迫的自己緊,此刻聽到這些話才是恍然大悟,原來這些……都是虞鳳在背後催促的結果,楊宗志一時心頭失望瀰漫,耳聽著虞鳳在帳內訥訥的道:“嫂嫂……其實我……其實我……”
楊宗志轉念又想個明白:“其實鳳兒這麼做也實屬正常,她本就是千金嬌貴之軀,自少受到千萬下人臣子們的呵護推崇,可謂集萬千寵愛於一身,便不會為他人多想,她不接受筠兒婉兒等人,更加不會好像筠兒紫兒她們一樣,接受自己將有多個妻子這件事情,所以她才會想著不斷催迫自己,讓自己日後一心一意的對她一人……”他心頭雖然明白這個道理,但是隱隱卻又失望的緊,前幾個月,他在洛都時還在想:若有一日能夠將爹孃的死因大白於天下,便要辭官歸隱,與眾多佳人一道遨遊于山清水秀之地,只羨鴛鴦不羨仙。
他也曾設想過虞鳳該如何處理,心頭倒也盼望著虞鳳能與自己想的一樣,此刻卻是全部希望破滅,他知道虞鳳身份不同,嬌貴無比,讓她放下榮華富貴,放下面子與筠兒等人相敬如賓,無異於痴人說夢,就好像兩個極端的人,硬要拉扯到一起來,倒頭只能是兩方頭破血流。
身後一陣緊密的鑼鼓聲響起,便將帳內兩人的竊竊私語壓制了下去,楊宗志掀開帳簾走進去,見到一身大紅華麗吉服的虞鳳與端敬皇后促膝坐在小凳上,正臉色嫣紅的說著話,她們轉頭看見楊宗志進來,一道倏地住了口,虞鳳與楊宗志對視一眼,見他臉上微帶笑意,朝自己點了點頭。
虞鳳心頭一跳,頓時手足無措的站了起來,卻又不知該如何去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