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宗志皺眉過來盯著她,見她兩隻小手緊緊的束在身前,小腦袋低垂,正是亭亭玉立的緊,而且她便是與自己說話時,也是嬌柔溫婉,與最初一見自己便出言譏諷的模樣竟是大相徑庭,楊宗志嘆息道:“都是些陳年老事,還提這些作甚麼,再說了,你不是說我歷來最會騙人麼?你怎麼不怕我騙你?”
費幼梅咯的一聲輕笑,展顏道:“人家才沒見過你這麼騙人的笨傢伙,騙一個小孩子,便把自己懷裡的銀子都掏出去了,騙人家去烤火,便自己站在雨裡說是喝酒去了,還騙人家……還騙人家,盡說些讓人心酸的故事,又是烈女峰,又是許願石的……”她話說到這裡,聲音也愈發的小了下去,就連語氣也軟綿綿的柔意湧起。
楊宗志忽然道:“費姑娘,我要走了。”
費幼梅一時還未意會過來,便嬌聲道:“怎麼?不想在這兒繼續騙人家了麼?”
楊宗志搖頭道:“我想獨自去北斗旗,就算是去看一眼,也是完成自己的一個心願,我作不作旗主不打緊,只要看到北斗旗內太平無事,我便算是安心了。”
費幼梅細細品味他話中的意思,突然面色一驚,猛地抬起螓首來,倪視住他,訥訥的道:“你……你要獨自去?你不讓我陪著……嗯,你不讓我們一起去麼?”
楊宗志笑道:“我去北斗旗,也許只是一日功夫便要走的,在北斗旗內道別,或是在這不知名的小驛站中分別,也沒有什麼分別,再說了,我本來就不是什麼江湖少俠,真名更不姓風,我這次回去後,這江湖上便再也沒有風漫宇這一號人物,費姑娘,那日清晨我送你上馬車,將那紫玉符抵當了路資,風漫宇這個人……便再也不存在了。”
費幼梅聽得心兒飄搖,似懂非懂,她靜靜的凝視楊宗志,見他說到最後,眉頭彷彿擰了一下,接著又舒緩開,猶如放下了心頭一個沉重的包袱,費幼梅芳心悽婉的欲墮淚珠,油然間大著膽子,偷偷伸出一隻小手,捉住了他的衣袖,絲毫也不鬆開。
楊宗志說過話,便要轉身起行,只是被只蔥翠的小手捏住衣角,他回過頭來,古怪的看了一眼,便靜看著費幼梅,只見費幼梅吟的一聲低喚,垂著螓首,低聲哽咽的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是這次你回去之後,便……便再也不會見到我了,是不是……是不是這個意思?”
楊宗志只是想說自己已經放下了過往,只當自己的童年是不存在的一般,這費幼梅卻是曲解了話意,他笑著搖了搖頭,正待說話,忽然身後大門口一個靜悄悄的聲音傳來道:“怎麼搞的?這個時候才來,樓主他老人家知道了,又要生氣的罵人。”
楊宗志與費幼梅站在幽暗的長廊裡,這裡不透光線,遠看上去便好像是空無一物,那聲音停了一下,繼續又道:“你們可不知道,咱們夜雨十二樓過去的樓主是個嬌滴滴的女兒家,那長相就是天上的仙女一般,而且性子也柔和的緊,這新來的樓主卻是個粗魯的硬漢,稍有不從的,不是打便是罵,可難對付的緊了。”
楊宗志耳中聽到“夜雨十二樓”這個名字,忽然聯想起那日在登拓山邊聽到齊天派的左師叔與劉衝二人說話,那左師叔便是看中了一個什麼夜雨十二樓的樓主,想著回家休掉原配,而去迎娶人家,所以攛掇著劉衝反了洪崁離。甚至更遠一些,在點蒼山腰的伏虎鏢局裡,也曾見到過幾個打著這十二樓旗號的人前來搶奪紫玉符。
楊宗志心頭暗自一凜,便愈發留意身後這若有若無的聲音,費幼梅正沉浸在自己委屈難過的心懷裡,她偷偷握住楊宗志的衣角,卻也知道這般拉住他,便好像用一根稻草牽牛,牛兒只需稍稍用力掙扎,這手中的稻草便會虛脫的斷掉。
費幼梅方才聽見楊宗志話中隱隱去意已決,心頭惶急之下,便又抬起頭來,想對他說話,只是她頭抬起一半,卻又發現楊宗志暗暗的壓了過來,將她整個嬌軀都半摟在了懷中,黑暗中,更是伸出一隻大手,虛虛的掩住了自己微張的嫣紅小嘴。
費幼梅心頭砰砰的亂跳,暗暗旖旎的道:“又……又上了這大騙子的當了麼?他先說的可憐的緊了,讓自己這傻丫頭心軟心酸了好一陣,這會子……這會子又來輕薄人家呢?”費幼梅暗自想要掙扎開來,卻又覺得渾身虛弱的脫力,不經意間,整個妙曼的嬌軀,便斜斜的盡數依在了他的懷中,耳聽著自己咚咚的心跳如同炸雷,費幼梅只覺得又是欣喜難禁,卻又有些委屈,嬌軀止不住的輕顫,一顆小心思便落不下地。
那先前的聲音說過了話,另一個粗得多的嗓子接過來道:“呸,你別盡說些風涼話,你不知道這次我去請來的幾個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