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梁蕭有心練招,便以“乾劍道”抵擋。但他初學乍練,頗為生疏,數招不到,便被啞兒一劍脊拍在手腕上,痛得他齜牙咧嘴,罵道:“小牛鼻子……”話未說完,嘴上又捱了一記,疼得他嘴都歪了。
二人拆了二十來招,梁蕭一心練劍,始終以“乾劍道”迎敵,結果只聽噼啪之聲不絕,啞兒橫批豎抽,拿寶劍當荊條,一手叉腰,擺出三孃教子的架勢,打得開心至極。阿雪雖知她不會刺傷梁蕭,也瞧得心驚肉跳,連叫“罷了”。了情聽得叫聲,出門一看,大是皺眉。
梁蕭連捱了十餘下,渾身上下火辣辣的,失去耐性,罵道:“讓你個牛鼻子再打!”把劍扔了,猛地撲上,正要以死相拼,忽聽了情叫道:“慢著!”梁蕭看到了情,甚覺尷尬,心道:“糟糕,只顧著罵‘牛鼻子’,不防連了情道長也罵了。”不覺臉頰發燙。了情嘆道:“啞兒,我教了他幾招劍法,你陪他練練,點到即止,不許趁機打人。”啞兒連連搖頭。了情皺眉道:“你這孩子,又鬧什麼彆扭。”啞兒望了梁蕭一眼,忽用劍尖在地上寫出一行字:“這小賊討厭死了,我才不陪他練劍。”梁蕭面色一白,怒道:“好,你不肯就罷了。我才不稀罕。”揮袖便走,阿雪跟著追出,但梁蕭怒氣沖天,只顧發足狂奔,片刻工夫,便走得不見人影,阿雪叫喚了兩聲,眼圈倏地紅了。
了情心中氣惱,想斥責啞兒兩句,但終究心慈,又知這徒弟天生啞疾,心性不同常人,倘若言語重些,只怕鬧出事來。因而話到口邊,卻又吞了回去,想來思去,只得嘆了口氣,忖道:“她與梁蕭這孩子怎就不咬弦,須得想個法子,叫他倆和好才是。”
第二章白梅含香
梁蕭一氣奔出老遠,坐在一塊石頭上,心道:“那小啞巴分明是嫉妒我,怕我學了劍法,打她個落花流水。呸,不陪我練劍,誰稀罕麼?大丈夫貴在自立,我梁蕭堂堂男兒,一個人也能練成劍法!”想到這兒,心緒稍平,望著前方路徑,曲折幽深,直通山頂,不由動念道:“山頂上必然人煙稀少,我先上去練好劍法,再找小啞巴比劍,殺她個落花流水。”想著展開輕功,一路攀上。不到兩個時辰,便已接近東峰,遙見一座八角小亭擱在一塊岩石之上,亭角伸出懸崖,狀若飛鷹,亭旁有一塊石碑,大書“弈棋亭”三字,字旁有注:“宋太祖輸華山處”。
梁蕭少時聽父親說過。宋太祖趙匡胤沒做皇帝時,曾在此地遇上道士陳摶。陳摶未卜先知,心知這紅臉小子來日貴不可言,便拉他下棋,並以華山為賭注,說好趙匡胤若輸了,等來日做了皇帝,就免去華山賦稅。趙匡胤連輸數盤,於是輸了華山。
梁蕭想著當日趙匡胤輸了棋的倒黴模樣,暗覺好笑。走入亭中,見有石桌一方,上刻縱橫棋盤,兩角各有棋子一盅,盤上也擺放黑白棋子,似為一局未完殘局,不由忖道:“此地似有人來,但棋子怎也不收拾乾淨?”他不通棋道,但見黑棋白子左右相圍,似乎鬥得激烈,但激烈在何處他卻道不上來。
正當此時,梁蕭忽覺背後有人注視,不禁回頭喝道:“誰?”卻見身後空曠,寥無人跡,尋思道:“是我疑心生暗鬼麼?嗯,上山徒耗時光,這裡地勢平坦,又沒人看,正好練劍。”當下也不在意,取出寶劍縱躍刺擊,練起“乾劍道”來。練了一陣,轉身之際,忽覺頸後微微溼熱,似有人獸呼吸,梁蕭汗毛陡豎,回手撈出,哪知手掌過處,竟是空空如也。
梁蕭大吃一驚,略一沉思,忽地掉過身子,背朝東方,此時午時未到,陽光自東向西照來,頓將他的身影投在地上。梁蕭低頭細看,只見地上除了自家影子,還有一條人影,儒巾長衫,身形頎長。梁蕭心頭劇震,厲叫道:“誰?”那人見他看出端倪,哈哈笑道:“我乃罔兩也。”“罔兩”一語出自《莊子齊物》,指的是影外之影,即是影子的影子。梁蕭不知這兩字的意思,脫口罵道:“什麼王娘?我還是李爹呢!”他惱那人戲弄,趁機出口佔他便宜。
那人大覺氣惱,罵道:“渾小子不學無術,胡亂罵人!”伸手一擊,打中梁蕭屁股。梁蕭臀上如被火燒,頓時暴跳如雷,覷著人影方位,反手一劍拍去,不料那人吃吃一笑,人隨劍走,仍不離梁蕭身後。梁蕭左右開弓,劍刺手抓,卻好像狗兒咬尾巴,哪裡夠得著。驚怒之餘,翻滾後刺,凌空飛劈,諸般法子使過,屁也沒摸著半個,每每站定,卻又聽見那人吃吃發笑。
如此一來,梁蕭怒意漸去,大是駭然:“這人身法邪乎,人力不及,莫非他本就不是人,而是山精木魅?”想到這裡,脊樑上躥起一股子寒意,幾乎想要拔腿就逃,但轉念一想,若連對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