缽,喝道:“把尿撒在這裡。”趙咼此刻似醒非醒,揉著雙眼,懵懂不解。賀陀羅焦躁起來,喝道:“聽到沒有?”趙咼撇著小嘴要哭,卻捱了一記嘴巴,賀陀羅揪住他,撕掉褲子,催動內力,要逼他尿將出來。誰知趙咼驚懼已極,不待他內力催至,早已屎尿齊流,盡都滾進缽裡。賀陀羅忙道:“慢來,慢來,只許拉尿,不許拉屎。”情急之下,伸手去捂,但哪裡堵得住,只白白摸了一手臭屎。阿灘從旁看見,雖然有傷在身,也忍不住咧嘴直笑。
賀陀羅側目怒視,阿灘頓時低下頭去。賀陀羅將缽中屎尿傾人海里,怒道:“再來……”揪住趙禺,還想逼出幾滴尿水,誰知趙咼越是驚恐,越發撒之不出。賀陀羅見他眼淚流了不少,尿水卻沒落一滴,方知此事急切不得,心中惱怒,罵了兩句,便拿飲食過去,讓趙咼美美吃了一頓,好說歹說,總算騙出一泡童便。花曉霜配藥給哈里斯服下,過了半個時辰,咳血之症果然好轉。賀陀羅暗暗稱奇:“這中土醫術果然有些門道,人尿也能人藥?嗯,灑家想要駐顏長生,須得向她請教請教。”打定主意,臉色頓時和善許多。
花曉霜胸中光風霽月,恩怨不縈於懷,見哈里斯痛苦難忍,動了醫者心腸,全心照拂,只求減其痛苦。賀陀羅見兒子氣色好轉,脈象漸和,不禁嘆道:“女大夫,多虧你了。”阿灘從旁見了,乞道:“女大夫,你大量大人,也給咱解毒則個。”花曉霜以“九陰毒掌”傷了他,頗有幾分魄疚,聞聲道:“你伸手過來。”阿灘略一猶豫,伸過手腕,花曉霜把脈片刻,覺出“九陰毒”遊走不定,不似自身那般頑固糾結,想了想道:“我說個法門,你學著慢慢化解好了。”當下將“轉陰易陽術”擷取一段說與阿灘。但這門心法暗合中土醫、道兩家至微妙理,阿灘一個吐蕃番僧,哪能明白其中精義,聽了一遍,心中仍是糊里糊塗。
賀陀羅忽道:“這門心法裡,似乎含有極高明的內功。”敢情他一派宗師,又通漢學,一聽之下,便即意會。花曉霜道:“不錯,這本是道家的修仙秘法,也有醫家的養生之道。”賀陀羅雙目一亮,擊掌笑道:“灑家對這道家仙法仰慕已久,不知女大夫能否指點一二?”花曉霜全無機心,便道:“好是好,但須得先給他解毒才是。”賀陀羅道:“他學得是吐蕃的密宗內功,傳白天竺,與灑家的瑜珈術一脈相承,與中土內功截然不同,你說了他也不懂。這樣罷,灑家把道理說與你聽,你斟酌斟酌,再作計較。”當下危襟正坐,將天竺脈理從頭說來。
天竺脈理源自婆羅門教,與中土脈理大相徑庭。中土脈理不離十四經脈、奇經八脈;天竺脈理卻有三輪七脈之說。三脈是三條氣脈,即中脈、左脈及右脈;七輪為頂輪、眉間輪、喉輪、心輪、臍輪、海底輪、梵穴輪;自成一體,別有微妙。花曉霜脈理之精,當世少有,一邊聽賀陀羅講述,一邊與中土脈理印證,不明之處,便出口詢問。賀陀羅一則要學道家長生之術,意探曉霜口風,二則有意賣弄,故而並不藏私,盡心講解。放眼天下,天竺內功之精,無人能出賀陀羅之右,抑且他為求駐顏長生之法,精研天竺醫學,見識高明;花曉霜聽他這一席話,獲益良多,暗歎中土之外,竟有如此博大醫理。
柳鶯鶯運功良久,衝透穴道,睜眼一瞧,卻見花生蹲在那裡只顧發呆,便叫了聲:“花生……”花生回頭望她一眼,環眼裡忽地流出淚來。柳鶯鶯一愣,忽見小和尚雙手按地,光頭向下一磕,蓬得一聲,將船板頂了個窟窿,然後向左一跳,以頭搶地,又撞了個窟窿。只聽悶響不絕,船板上便多了五六個窟窿;花生一面頭撞,一面大哭。柳鶯鶯看得詫異,忙道:“你幹什麼?把船撞碎了,大夥兒都要去喂鱉魚!”花生一個激靈,停了下來,落淚道:“俺沒用,救不得曉霜……”柳鶯鶯跳起來,給他光頭上狠狠一記,叱道:“你不去救,怎知救不得?”花生道:“俺打不過老頭兒!”柳鶯鶯心頭一沉:“那白髮老賊確是不好對付。”
一時也想不出什麼法子,轉眸看去,卻見雲殊面如金紙,靠在艙邊。
柳鶯鶯見他如此模樣,心頭一酸,走上前去,澀聲道:“你暗算梁蕭的時候,想到如今麼?你雖對我有恩,但……但你殺了梁蕭,這個仇非報不可……”猛地將心一橫,抬起掌來,雲殊慘然一笑,道:“國破家滅,空有此身,生有何歡,死何足懼!”柳鶯鶯見他神意蕭索,心中也是一陣淒涼,終於收掌嘆道:“眼下大海茫茫,我不殺你,老天爺也會殺你。”走回花生面前,說道,“花生,你怕死不怕?”花生道:“怕!”柳鶯鶯秀眉大蹙,道:“你不想救曉霜?”花生道:“自然想的。”柳鶯鶯氣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