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哪裡有了?”駱明綺冷笑道:“是麼?那好,我不殺他,是看你面子。哼,若你不喜歡,我這就取他性命。”花曉霜驚道:“萬萬不可!”駱明綺冷笑道:“那就是喜歡了?”梁蕭聽得啼笑皆非,心道:“這老虔婆無賴透頂,天底下哪有這般問話的?”花曉霜卻全無心機,著她三言兩語抵得面紅耳赤,只得螓首低垂道:“是!”又輕又細,幾乎無人聽得。駱明綺哈哈大笑,轉身面對梁蕭,臉色又是一沉,道:“小子,老身今日就做一件美事,嘿,便宜你了。”一指曉霜道,“我把這個師侄孫送給你做老婆,你喜歡不喜歡?”梁蕭不由一怔,還沒答話,柳鶯鶯已是怒不可遏,罵道:“臭老太婆,你亂嚼舌根,不得好死,死了也要進拔舌地獄……”尚未罵完,忽覺內腑劇痛,頓時蜷起身子。
梁蕭叫道:“賊婆子,又下毒麼?”駱明綺怪笑道:“膽敢罵我,豈能不教她吃些苦頭。哼!乖侄孫,乾脆婆婆為你斬草除根,弄死這狐狸精吧!”花曉霜吃了一驚,急道:“那可不行!婆婆你答應過我,不得殺害他們!”駱明綺鼻頭一聳,哼了一聲,瞧著梁蕭道:“好,臭小子你說,你要不要我師侄孫做老婆?”梁蕭見她用毒之術出神入化,傷人於無形,一時無計可施,目光一轉,卻見柳鶯鶯望著自己,目光悽婉,頓時心中一酸,“鶯鶯待我情深意重,若是負她,豈不是豬狗不如?”剎那間打定主意,搖頭道:“前輩見諒,此事小子萬難從命!”柳鶯鶯聽得這話,雙目中蒙上一程淚光,嘴角卻浮起盈盈笑意;花曉霜卻徵了怔,雙膝發軟,靠在牆邊,臉上再無半點血色。駱明綺不料梁蕭膽敢違拗自己,勃然怒道:“如此說,你不答應了?”梁蕭道:“不錯!”駱明綺凝視著他,臉上怒意漸褪,神色陰騭,瞅了瞅梁蕭,又瞅了瞅柳鶯鶯,頷首道:“哼,天下的男人都一樣,只喜歡長相漂亮的狐狸精!既然如此,我便把她變成個醜八怪,瞧你還喜不喜歡?”隨手從頭上抽出一枚鐵簪,向著柳鶯鶯獰笑。梁蕭心頭一緊,剛疾之性驀地發作,哈哈笑道:“就算她變成醜八怪,我依舊喜歡!”伸出手來,握住柳鶯鶯纖纖玉手,柳鶯鶯眼見鐵簪寒光閃閃,原也甚是恐慌,但經他一握,但覺熱流如熾,自他掌心直透過來,烘得心頭如火,不禁衝他綻顏一笑,所有痛苦再不放在心上。
駱明綺見此情形,大為不解,奇道:“臭小子!你喜歡她不為容貌麼?卻是為了什麼?”梁蕭冷笑道:“說了你也不明白!你容貌長,容貌短,難不成因為容貌醜陋,沒人喜歡?”他隨口譏諷,卻戳中駱明綺心頭痛處,她眼中透出攝人的寒光,嘴角一撇,大袖突振,梁蕭只覺五臟六腑一緊,生生擠在一處,奇痛難禁,不覺失聲慘呼。花曉霜大驚,兩步搶上,將梁蕭摟在懷裡,只見他瞠目咬牙,牙關中迸出血來。她素知梁蕭性情剛烈,若非難受至極,決計不會如此作態,一時心如刀割。駱明綺冷笑道:“我將五行散加了四倍分量,瞧這臭屁小子能撐多久?”花曉霜不禁駭然,還未答話,梁蕭已然忍耐不住,淒厲慘呼。花曉霜大驚,望著駱明綺,急道:“婆婆……”駱明綺怒道:“不許求情!哼,臭小子,我再問你,你答不答應娶她?”梁蕭痛得口不成言,卻只是搖頭,駱明綺嘿道:“好,看你硬到什麼時候?”兩句話的工夫,梁蕭慘叫之聲越發慘厲,柳鶯鶯聽得芳心欲碎,淚如雨下,顫聲道:“你答應她吧……我……不怪你……”梁蕭仍是搖頭,花曉霜胸中劇痛,悽然想道:“他終究喜歡柳姊姊……以前種種,都是……都是我痴心妄想了……”一時百感交集,伏在梁蕭胸前,失聲痛哭。
“五行散”分量增加四倍,四加一得五,即是先前五倍,是為五行散用藥之極。其藥效並非以一乘五,厲害五倍那麼簡單,而是合於五五梅花之數,較之先時厲害了足足二十五倍,故而過此分量,人畜必死無疑。中毒之人,直有萬蛇噬體之痛,百蟻鑽心之癢,諸般痛苦層出不窮,換了常人,決然抵受不住,猝死當場。梁蕭自幼練武,體質奇特,但遭此毒刑,也覺難以忍受,時候一長,不由涕淚交流;二女看得觸目驚心,一齊向駱明綺痛哭哀求。豈道駱明綺也是遇強則強的乖戾性子,梁蕭越是頑強,她心腸越是剛硬,不見高下誓不罷休,臉色鐵青,不理二女求告,只想道:“看是你厲害,還是老身的毒藥厲害!”
這次毒性來得猛烈之極,梁蕭死去活來,不一陣,連慘叫的氣力也沒有了,唯有陣陣奇痛洶湧如潮,幾經暈厥,幾度痛醒,偏偏又不能速死,其中滋味,較之當日華山之上陰陽龍戰之苦,還要難受幾分,他忍耐不住,幾欲認輸開口,但目光每每掃過柳鶯鶯,到嘴的話又生生嚥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