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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部分

馬蹄聲響。雲殊回頭看去,但見暗夜之中黑影幢憧,也不知道來了多少人馬。

雲殊掙起身子,大叫一聲,舞劍便向那隊人馬撲去,誰知方才奔出數步,便一跤跌倒,額角撞上一塊青石,兩眼倏黑,隱約聽得有女子呼叫之聲,繼而腦中一空,失了知覺。

梁蕭率軍返回常州,行了半日,隱隱見得譙樓。忽見囊古歹飛騎趕來,一臉笑意,梁蕭詢問城中如何。囊古歹笑道:“伯顏大人說此城害我損兵折將,要給他個厲害瞧瞧,下令將常州內外,殺個雞犬不留。”他大笑兩聲,忽見梁蕭臉上蒼白,不由問道:“你受傷了……”

梁蕭倏地將他當胸拿住,從鞍上提了起來,厲聲道:“伯顏下令屠城?”他出手奇重,囊古歹氣悶難言,惟有點頭示意。梁蕭揮手一擲刁摔得囊古歹背脊欲裂。

梁蕭旋即飛騎人城,策馬轉了一圈,沒見半個宋人活著,只見一隊一隊元軍士卒殺紅了眼,大呼小叫。土土哈等人隨後趕到,見梁蕭當街佇馬,正想招呼,梁蕭忽地掉轉馬頭,飛馳出城,沖人元軍大營。

徑至帥帳之前,他翻身下馬,大步跨人,幾個親兵舉手欲攔,卻被他一拳一個,盡數打倒。伯顏正在用飯,忽見梁蕭闖人,張口欲問。卻見梁蕭右掌忽起,直奔他面門,伯顏一驚,抬手欲擋,卻覺心口一窒,被他左掌抵住。

伯顏大意被制,驚怒交進。但他久歷戰陣,面上卻不流露半分,只厲聲道:“你作反麼?”梁蕭目毗欲裂,咬牙道:“你下令屠城?”伯顏皺眉道:“那又如何?這城害我損兵折將,若是不殺,後來城池紛紛效仿,何時能夠到達臨安?”

梁蕭呸了一聲,怒聲道:“戰場上你死我活,殺的若是兵將,還有些許道理;但城中百姓無拳無勇,斬盡殺絕,又算什麼本事?”伯顏冷笑道:“天下人誰不是父母所生、天地所養,誰又沒有父母兄弟,妻子兒女?既是殺人,殺兵殺將殺百姓又有什麼分別?你以前殺的人也不見少,怎麼今天倒興起婦人之仁來了?哼,打起仗來,人人都是地裡的麥子,將軍便是農夫。誰的麥子割得最多最快,誰就是名將!”

他疾言厲色,每一字卻都似利錐紮在梁蕭的心上。一時間,梁蕭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轉來轉去:“是啊,都是殺人,又有什麼分別?”

迷惑之際,土土哈、李庭、囊古歹擁人帳中,見這陣仗,俱是駭然。土土哈叫道:“梁蕭,你瘋了麼?”

囊古歹也道:“梁蕭,快快退下。”李庭也道:“梁大哥!不可造次!”

梁蕭被他們一番大呼小叫,心神稍懈,伯顏看得分明,身子倏然一縮,向後脫出三尺。梁蕭正要追擊,土土哈忽地縱身撲到,梁蕭身形一頓,左肘疾出,撞中土土哈“期門穴”,土土哈跌倒在地。但只此耽擱,伯顏於疾退之中,忽轉疾進,左掌斜飛拍在梁蕭的胸口上。這一掌有雷霆之勢,將梁蕭震退八步,雙腿一軟,坐倒在地,鮮血奪口而出。兩旁親兵齊聲發喊,一擁而上,將他死死按住。

伯顏拭去額上冷汗,厲聲喝道:“梁蕭,你知罪麼?”梁蕭咬著牙不發一言。伯顏喝道:“你以下犯上、行刺主帥,可是天大罪過,將你車裂刀剮,也不為過廠土土哈忙跪道:“丞相開恩,土土哈願將所有功勞,換取梁蕭性命。”囊古歹也跪道:“梁蕭性子素來剛烈,容我們帶他回去,慢慢開導。”

梁蕭眉頭一皺,正要張口,李庭已知他心意,向他砰砰磕頭,連聲道:“梁大哥,別說啦,別說啦。”直磕得頭破血流。梁蕭見狀,心一軟,將到嘴的話吞了回去,望著伯顏揚聲道:“闖帳逼你是我不對!但下令屠城,卻是你錯了。”伯顏也不忍殺這員愛將,見他鬆口,當即道:“屠城對錯,暫不去說。但你既已知錯,且看土土哈三人面子,饒你這次,下次若犯,定斬不饒。”一揮手,道,“放了他!”眾親兵這才應命放開梁蕭。

梁蕭緩緩站起,李庭想要扶他,卻被他甩開。梁蕭強忍內傷,緩步出帳,土土哈三人怕他再生是非,遙遙跟在後面。梁蕭走到到了營外,轉頭問道:“那些俘虜呢?”土土哈忙道:“聽你的話,待他們好好的。”梁蕭向李庭道:“帶他們來。”

李庭飛馬人營,片刻工夫,便將楚婉等人帶來。梁蕭略一默然,揮手嘆道:“讓他們走吧。”眾軍一徵,依言解開二人繩索,楚婉驚疑不定,冷哼一聲,昂首去了,風眠也瞪了梁蕭一眼,一痛一拐,跟在她身後。

李庭忍耐不住,高叫道:“梁大哥,這兩個人也是殺三狗兒的幫兇,不能讓他們走了!”梁蕭默不作聲,望著那幾名俘虜的背影,直到再也不見,方道:“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