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雲殊做事,從不後悔!”一時按腰仰首,神氣凜然。
柳鶯鶯瞪著他,雙目冰冷,眉間騰起一股濃濃的戾氣。雲殊瞧得心驚,凝神防範。兩人正當對峙,忽聽花生哀哀哭道:“曉霜活不了啦……活不了啦!”柳鶯鶯側目望去,只見花曉霜牙關緊咬,面色慘白,眉間透出青黑之氣,她這般情形,柳鶯鶯也見過幾次,心知她必是看見梁蕭墮海,傷心過度,以致痼疾發作,性命危殆。柳鶯鶯原本萬念俱灰,想與雲殊以死相拼,但瞧得曉霜這般模樣,心頭沒來由一軟:“小色鬼固然可惡,卻始終待她很好。我若見死不救,小色鬼地下有知,必會怨我……”一時生出同病相憐之意,但這念頭只是一閃,心腸復轉剛硬:“不成,我若救了她,豈非自個兒犯賤麼?”轉念又想:“我隨小色鬼死了,做對短命鴛鴦也就罷了。若她也去了陰曹地府,豈不又會纏夾不清;倘若這樣,與其讓她送命,不如讓她孤零零的一個人活著受罪才好……”霎時間,她心裡種種念頭激烈交戰。過了數息工夫,終於長嘆了口氣,道:“花生,你左掌按她‘天泉穴’,右掌捺‘陽池穴’,慢慢度人內勁,不可急躁!”花生早已束手無策,聽得這話,如獲聖旨,立馬施為,他內力渾厚,真氣所至,花曉霜眉宇頓時舒展開來。賀陀羅一心要讓兩方自相殘殺,當下也不阻攔,饒有興致,負手旁觀。
柳鶯鶯見花曉霜面色轉紅,點了點頭,又道:“雙手換過,左掌按‘陽池’穴,右掌按‘天泉’穴。”這本是平素花曉霜病時梁蕭所用的法子,柳鶯鶯是有心之人,不比花生渾渾噩噩,見過一次,便已記住。花生依法辦理,“大金剛神力”至大至剛,恰能壓制陰毒,片刻功夫,花曉霜“喏”的一聲,睜開雙眼,一顧四周,淚水便奪眶而出,顫聲道:“柳姊姊,他……他在哪裡……”換作平日,她嘴裡再甜,柳鶯鶯也未必心軟,但此時二人同失至愛,同樣悽徨,柳鶯鶯乍聽這聲叫喚,不由雙目酸熱,身子哆嗦兩下,忽將曉霜一把摟入懷裡,放開嗓子,痛哭起來。
花曉霜呆呆任她摟著,恨不能也如她一般痛哭,但此時此地,身子偏似遭劫後的房屋,空空如也,一滴淚水也流之不出,種種舊事從心上掠過:少年相逢,同座教算,遭逢強敵,捨身相護,嶗山再遇,並肩行醫……梁蕭一舉一動,一哭一笑竟是那般清晰,便如方才發生……忽覺一陣倦意湧上來,她真想閤眼一睡,覺來時梁蕭已立在面前,為她拭去淚潰。可惜就是這等荒誕念頭也難如願,她分明感覺得到,柳鶯鶯十個指甲深深陷人肉裡,痛楚陣陣刺人腦海,不住提醒著她:“梁蕭死啦,梁蕭已經死啦……”這念頭如此轉了數轉,花曉霜忽覺心口一涼,兩眼發黑,又昏過去。
柳鶯鶯覺出曉霜身子變冷,忙放開她,促聲道:“快度內力!”花生應聲度過真氣。俄頃,花曉霜身子稍暖,落淚道:“姊姊,你別救我啦,我不要活了。”柳鶯鶯面色一沉,起手給了她一個耳光,厲聲道:“胡說什麼,沒心肝的小東西,你不想給梁蕭報仇嗎?”花曉霜捱了耳光,左臉頓時腫了起來,一愣神,含淚道:“我武功不好,打不過人。”柳鶯鶯道:“你不是連韓凝紫都打過了麼?”花曉霜低頭道:“那是蕭哥哥他幫我……他不在了……我……我什麼都不會做的……”嗓子一啞,淚水又落下來。
柳鶯鶯望著她哀痛虛弱的神氣,只覺一道熱血直衝人腦,按捺心中傷痛,雙臂環緊曉霜,耳語道:“沒有梁蕭,還有我,咱們齊心協力,什麼都不怕。”花曉霜身子一顫,瞥了雲殊一眼,搖頭道:“我……我不成的……”柳鶯鶯道:“你只須好好活著,報仇的事,由我來做。”花曉霜仿徨無計,只好點了點頭。
賀陀羅見柳鶯鶯遲遲不動,甚感不耐:“娘兒們羅裡羅嗦,成不了大事。”鼻間哼了一聲,道:“阿灘,你去轉舵,哈里斯,你去升帆。”二人應命。雲殊喝道:“且慢,你要作甚?”賀陀羅笑道:“自是掉船向北了。”雲殊面色倏沉,賀陀羅瞥他一眼,笑道:“常言道:‘孤掌難鳴’,雲大人自忖武功比灑家如何?”雲殊一怔,忖道:“僅他一人,我已不是對手,況且他有兩個幫手,我卻要顧著聖上……”想到此處,不禁慘然。
賀陀羅哈哈大笑,斜眼望著柳鶯鶯三人,心中盤算:“這女大夫是‘惡華佗’的弟子,那醫家寶典(青杏卷》定要著落在她身上,灑家駐顏長生,還用得著。這綠衣女郎姿容秀冶,實為老夫生平僅見,若是廢去武功,收為姬妾,當是人生一大樂事!哈哈,至於這小和尚嘛,身懷‘大金剛神力’,和九如和尚必有干係,那老禿驢屢屢壞我好事,正要跟他算賬,若能生擒小和尚,遇上老和尚,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