寓後就一直抱病請假,根本沒去過學校。心裡漸漸也有底,估計是在家裡病著呢。
可是連電話也沒接,說明病得還煞是不輕。蕭瀟心中焦急,出了校園便直奔公寓,唯一慶幸的是,即便當年那般盛怒,自己還是未丟了這公寓大門的鑰匙。
進了屋,屋內一片灰暗,她伸手開了燈,靠著燈光才慢慢看輕室內的情形。這般陽關燦爛的天氣,卻讓厚厚的窗簾將所有的窗戶都遮得密密實實,連一絲光亮都透不進來。玄關處,路子謙的盲杖靠在一旁,鞋子也齊齊整整地擺放在鞋櫃上,可以看出,這屋子的主人並未外出。
蕭瀟嘆了口氣,換了鞋,將手上的食材拎進廚房,環顧一圈,灶臺冷清,根本沒有開火的跡象。而放飲水機的地上,一片散碎的玻璃杯殘骸。心中只覺不妙,走到客廳,茶几上放著幾個藥盒子,凌亂不已,手機放在一旁,孤零零的,似乎是無人認領的孩子一般。
這個屋子裡,每一樣物件似乎都透露出無窮無盡的寂寞和孤獨。
蕭瀟放輕了腳步,往臥室走去。果然一開啟門,撲面而來的也是一股壓抑的黑暗。她調了最幽暗的燈光,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邊。
那個讓她揪了一天心的傢伙,此刻正躺在床上,雙目緊閉,臉色潮紅,雙眸緊閉,睫毛密且長,如兩把小小的扇子一般。她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還有略微有些發燙,想來是杜醫生那日說過的後遺症。
她輕輕推了推他,在他耳旁輕喚道:“子謙,醒醒。”
路子謙似乎是聽到了她的聲音,身子動了動,眼睛微微睜開,眼底滿是茫然,輕輕呢喃一聲:“蕭瀟?你在哪裡?”
“我在這。”蕭瀟伸手,將他輕輕抬起的右手握在手中,阻止了他毫無用處的摸索揮舞,輕聲問道,“杜醫生給你配的藥你吃了沒?”
“杯子打破了,不想吃。”他似乎並沒有睡醒,只是咕噥了一句,翻了個身,側了過來,拉著蕭瀟的手,復又閉眼,沉沉睡去。
三十五歲的男人,卻如孩童一般稚氣任性。
蕭瀟心中一揪,路子謙素來自制力極強,卻連喝藥倒水都成問題,失明對他的打擊性,可想而知。
她企圖起身,卻沒想到他將手握得極緊,她花了好一會兒才掙脫開來,為他蓋好被子,準備往外走的時候,卻聽見他喃喃自語,原本清朗的嗓音裡帶著濃濃的哀傷和自責。
“蕭瀟,對不起,不要走……”
蕭瀟心中一驚,轉身望去,卻發現他只是陷入了夢魘,夢囈不止。他伸出手,在空中輕輕揮了兩把,隨即緩緩落下,似乎如漏了氣的娃娃一般,毫無生氣。
“蕭瀟,你真狠心……明知道,明知道的我再也追不上你了……”
蕭瀟眼睛一酸,快步離開了臥室,在倒水拿藥的時候,眼淚終於撲簌簌地掉了下來。
平靜好情緒後,她端著藥和杯子進了臥室,路子謙睡得很不安穩,蕭瀟費了好大的勁,才將他扶起來,喂他吃了藥讓他好好躺著睡得安穩後才長長吁了口氣。著手將房間的窗簾拉開一半,陽光灑了進來,讓整個房間亮堂不少。她開了一點點窗讓整個房間通風,又順手收走了路子謙床頭的杯子和藥,這才安靜地走了出去。
蕭瀟蹲在飲水機旁,小心翼翼地將玻璃碎片一片片地撿起來,就如同對待破碎的珍寶一樣。只有她自己明白,她撿起來的,不單單只是路子謙打碎的玻璃片,還有她自己的心。看著垃圾桶裡的玻璃碎片,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裡還有東西在砰砰砰跳動。
“你為什麼在離開那麼久還要回國呢?”這是她當初拒絕顧堯的求婚時候,顧堯不解的問題,她一直無從答覆。其實答案一直就在她心中,只是自己一直自欺欺人不肯揭曉罷了。
她愛路子謙,從十九歲那一年就愛上了。哪怕再恨,也不過是因為愛的太過投入所引起的。她總以為路子謙愛自己不夠多,這條感情道路上,其實一直只是她一個人在奔跑追逐,她回來,不過是想讓自己看到他過得很好,並非要做聖母,而是為了徹底斷了自己的念想。可惜回來後發生的種種,都出乎自己的意料。
路子謙的車禍,他的身體,他的部落格以及他的隱忍和痛苦,每一樣都如一條藤蔓,纏著她的心,讓她無法喘息。
她嘆了口氣,將清乾淨的鯽魚放進了鍋中,抬頭往窗外眺望,陽光明媚,隱隱還有金桂飄香,心中忽然開了豁,神思也漸漸清明,有一個決定也在她心中形成。
路子謙是被蕭瀟叫醒的。
他醒來的時候還有些迷惘,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