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都還沒好,你想去哪啊?”
喬生這才抬頭看他。他神色平靜,臉上一絲波瀾也沒有:“我要走了。”
“去哪?”
“回劇組。”
阿七失落地道:“這麼快?”
“我只請了六天假,路上來回要四天多。”
“明天再走也來得及啊。”
“我得去買票。”
“買票這種小事,你讓我來做不就行了嗎?”
喬生卻固執地堅持道:“票我自己買就行了。你回家吧。”
阿七快要愁死了。走在陽光尚未完全甦醒的街頭,他背著費盡力氣才從喬生身上搶過來的揹包,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拉住了他的手,一路上他都噓寒問暖,恨不得跪下來叫聲陛下,喬生仍舊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原先還以為上他一回能徹底佔據上風,哪知境況比之前在下頭還不如。早知如此,他倒寧願永遠做零號了。
☆、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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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了夜間出發的火車票,阿七提議去看場電影,喬生無論如何也不肯去,他堅持要去KFC消磨時光。阿七恨鐵不成鋼地說:“KFC的凳子那麼硬,你何苦和我爭啊?”喬生不睬他,默默地朝KFC走去。阿七隻得大步跟上。
阿七細心地替他買了杯熱飲,又買了薯條和雞塊,喬生卻不買賬,他嫌熱飲太熱,薯條是垃圾食品。他說他想喝冰鎮可樂。阿七當然不同意。他怕那人拉肚子,苦口婆心地勸他把熱飲喝了。無奈喬生太固執,阿七隻得妥協。他憂心忡忡地坐在又冷又硬的椅子上看喬生大口喝可樂,阿七問他屁股痛不痛,喬生不理他。
但他知道那人一定是不好受的。更何況他大老遠地坐火車來,現在又要忍著不適坐兩天的火車回去。阿七本想幫他買臥票,無奈這兒只是列車長途奔襲中的一個小站,今晚的列車已只有軟座,其實軟座與硬座又有何區別?阿七勸他再留幾天,喬生堅持要在今晚回去。阿七既心疼又無奈:“要和我慪氣,你也別折磨自己啊!”
喬生當然沒有睬他。
吃完了餐盤裡的食物,兩人面對面坐著,只餘下沈默。喬生不出聲地坐在對面,支著下巴看窗外。從前他只覺得微笑的喬生感性,大笑的喬生可愛,使壞的喬生孩子氣,當然喬生也不全是優點,他也見過自私的喬生、優柔寡斷的喬生和不擇手段的喬生,這些有點晦暗的喬生也曾令他失望,然而直到現在他才明白,原來不笑的喬生才是他最不想見到的。他簡直可以體會,過去程鳴柯面對沒有表情的喬生時的那種絕望。
當他不再對你笑的時候,你的人生彷彿已被宣判死刑。
阿七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隔著桌子牢牢地握住了那人的手,認真地說:“喬生,這一生一世,我都會對你好。”他真摯地說:“你可以相信我,我不是輕許諾言的人。一旦發了誓,就是切切實實的一輩子。”
喬生聽了,轉過臉來平靜地看著他:“我以為你只是玩玩而已。”
握著那人的手緊了緊:“就算玩玩,也是玩一輩子。”
喬生收回目光,面無表情地點點頭:“我知道了。”
阿七摸不準他的心思,抓著那人的手不敢鬆開。喬生任他抓著,什麼也沒說,但是臉色已緩和不少。阿七同他說話,他開始給予溫和的回應,只是仍然不大熱情。阿七稍稍鬆了口氣,但也不敢鬆懈。他再一次邀喬生一起看電影,這回那人同意了。
他們坐在電影院裡一連看了兩部港產愛情片,一個下午便過去了。從前和初戀男友談戀愛的時候,那人總喜歡靠在他的肩上,即便在電影院裡,也要倚著他看片子。黑暗中阿七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對喬生說:“借你靠。”喬生匪夷所思地睨他一眼:“這麼孃的動作我做不出來。”最後阿七悄悄地牽住了他的手。兩人十指相扣,安靜地在影院裡度過了下午的時光。其間並無什麼交談。但是不知為何,阿七突然想到了一輩子。
他想一輩子拉住這個人的手,再也不鬆開。無論他有多少缺點,只要他在自己身邊就好。
那天晚上他將喬生送至站臺,又站在微涼的夜風中陪他等來了老舊的火車。火車的窗戶開啟著,阿七站在站臺上,微仰著頭諄諄叮嚀坐在車裡的人:“路上吃不消了就找個地方躺一下,睡在座椅下都行,別和自己過不去,知道嗎?”
喬生的反應淡淡的:“我沒那麼虛弱。”
“我知道你身體好,現在不是非常時期嗎?”阿七嘮嘮叨叨地問:“屁股還痛不痛?痛的話千萬要跟我說,別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