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璨顫抖地抽出一塊小小的帕子。
開啟那塊手絹,令武天豪驚心動魄地看見,潔白絹子中央那凝成暗色的血跡,以及中央那截枯骨,枯骨上是枚鑲著翠玉的戒指。
“這是——”
“我乾爹的,他們毀了楊家班,把他帶走,給關在牢裡,逼我去偷狄家的七採石贖人。頭一回,我不信邪,仗著自己有點功夫底子,心裡又牢記著地牢的出人口,我成功地闖了進去,然而卻撲了個空。他們早把爹換了地方,我此舉無疑是蔑視他們的威脅;於是他們砍下了乾爹的小指頭,差人送來,就是警告我別輕舉妄動。”
她喘口氣,定了定神,又繼續說道,“他們太狡猾了,我不得不照著做,你不知道當我看見這條染血的絹子,心整個都碎了!他們居然這樣對待一個手無寸鐵的人,乾爹……他根本不需……不需要受這種罪!”話到最後,她掩著臉泣不成聲。
“他們是誰?”武天豪咬著牙,很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緒。他要幫她,就絕對不能受她心情影響。
“曲家,野州第一首富。對狄家堡跟朝廷交易時所獲得的優厚利益,他們早就想聯合江南一帶的富賈,取而代之。”
“這跟你又有什麼關係?你跟他們有什麼瓜葛嗎?曲家大費周章地抓走你乾爹,逼你取石,這說不過去。”
“他們以為我辦得到。”對這答案,唐璨拭去淚,忽然連連冷笑,笑中甚是輕侮。
“你的確是辦到了!”
“想知道什麼原因?天豪,我知道你一直想問我,一個普通戲子怎麼會易容術,又怎麼會有武功底子?這些懷疑藏在你心裡有多久了?你從來不問,這又是為什麼?”
他定定看著她,“你該知道的,我不問,是要你親口告訴我。”
她垂下眼,又出現那種充滿侮蔑的笑。
“因為我是唐阿喜的女兒。天豪,聽過這個人嗎?十年前偷遍大江南北,來無影去無蹤的。妙手神偷,唐阿喜——”
“唐阿喜!”他驚訝地重複。
她點點頭,表情木然,“我是他女兒,跟了他八年,那時年紀雖小,但易容術這把戲根本難不倒我。我的武功也是他教的,學不好,他就叫我記在心裡,要我日後揹著人拿出來常常練;這些東西,他在斷氣前,盡數都教給了我。”
武天豪不敢出聲,他清楚要她挖掘出往事,是件相當殘忍的事。
眨眨眼,唐璨忽然捏著他的手,深吸了口氣,強作開朗地笑了笑。
“自作自受,他死前是這麼對我說的,說這是他活該應得的報應,他只是抱歉,讓我這麼小就失去了照顧;也就是從那天起,我便跟了乾爹,從此隱姓埋名,不曾再跨足江湖。你聽完了,這就是我的故事,看起來隱姓埋名並沒有什麼幫助,只要有心……”她再度哽咽,“哪兒……哪兒也躲不了!”
把她緊緊地攬在懷中,武天豪閉上眼,深切感受到當年一個小女孩失去親人的折磨與心傷。
“我抱歉,曾經那樣逼你。”
“職責所在,又怎能怪你?”她擦掉眼淚,搖搖頭。
他心疼地吻了吻她,希望她能為此好過些。
“答應我不插手嗎?”
“但是,你一個人能應付他們?”他摟著她體恤地搖著,語氣沉重。
“我不知道。”
“那就讓我幫你,璨璨!”
“不!我做不到!”她脫離他的懷抱,激烈地拒絕。“我不能允許乾爹再受到傷害,我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捧著頭,她痛苦難持地叫起來。
“璨璨,看著我!”他一次一次輕撫她的臉頰,抹去她斑斑淚痕。
“別說了,我做不到!”她想推開他,武天豪卻末動分毫。
“可是你相信我,是不是?”
她沉默了——這一刻她多氣他呀!好氣他說對了,好氣自己的確是相信他的!
“你保證……他不會再受傷?”她疑懼地問。
“絕對不會。”他充滿信心地對她微笑。
“曲承恩是很小心的人,此事從頭到尾,他始終沒有出面見過我,代他出面的是曲展同,曲家的大少爺。”
“有沒有可能,這件事單純是曲展同策劃的?”
她搖頭,表情忿恨,“那不干我的事,碰了我爹,他們就該死!”
那就是唐璨原來真實面目嗎?武天豪凝視著她忿怒怨毒的眼神,這一刻她像個殺人不眨眼的兇手,沒有冷靜的思考。他想到那截乾枯的指骨,又思及